第十八章 化為灰燼

作者︰腦子吃了漿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段盛安從大牢出來以後直接去了城門口。

鄭青山看見熟悉面孔,上前攀談,他推了推段盛安的肩膀,笑道︰「你也被派來守城門了麼?」

段盛安給了他一記白眼,問︰「鄭郎將昨日可有查燕王的馬車?」

鄭青山回憶︰「我記得他出去的時候有伶人在里面唱曲,回來時……」

段盛安急切地詢問︰「如何?」

鄭青山一笑,道︰「他們在馬車上行之事。」

「……」段盛安再次瞪了他一眼,無奈離開。

「這一天天一個個的,都發什麼神經?」鄭青山再遭不善,滿腦子問號,繼續守他的城門。

段盛安證據不足,最終他還是決定告訴鄭葶藶。

承明宮側殿。

段盛安道︰「昨日屬下的人看見燕王帶出去一名伶人,回來時鄭郎將親眼所見,燕王馬車內有一名伶人,今日辰時,臣在錦花鎮客棧抓到一位燕王府的伶人,恐怕淮王在燕王的幫助下已經入了錦安。」

鄭葶藶震驚,正色威顏︰「當初是銘兒截獲的密報,淮王也的確在江州出現,怎麼可能是銘兒?」

段盛安不敢再多嘴,只道︰「就算娘娘不信,也該圍了燕王府,不能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鄭葶藶斜目視人,道︰「你要圍就圍了,至于什麼理由,大人可要想好。」

段盛安作揖,道︰「娘娘若不親自去,臣不敢圍。」

「也罷,便隨你走一趟,剛好也該清一清這些敗壞我兒的賤奴。」鄭葶藶嘴上說著,心里已經打好了算盤。

齊延準備好後,敲了敲笑語的房門。

笑語開門,詢問︰「怎麼了?」

「我帶你出去兜兜風。」齊延道。

笑語疑惑︰「殿下怎麼突然想帶我出去?」

齊延凶道︰「你走不走!」

笑語面對突如其來的凶凶,回懟︰「走就走,誰怕誰?」

然後笑語就看著齊延嫻熟的爬樹翻牆技能,不能自理。笑語在樹下抬頭看著他,道︰「有門不走,為何爬樹翻牆?」

齊延蹲下向她伸出手,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若想好好活著,就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

笑語向他的手伸去,齊延一把扯過,將人直接提起,仿佛一只快死了的兔子被人拎著爪子,不知道反抗。笑語穩穩地站在樹上,隨他上了王府的高牆,她揉了揉被他捏的生疼的手腕,忽然一陣風過,她臉上的面紗被吹落,掛在梧桐枝上,等她回過神,齊延已站在牆下。

齊延道︰「你跳下來。」

笑語站在牆上看了眼下面,也顧不了那麼多,閉著眼楮撲了下去,她被穩穩地接住,她緩緩睜眼,嘆了口氣,倒不是很驚嚇,就是感覺他雙手接觸到的地方都很疼!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離燕王府越來越遠。

李碩將人都清理完以後,回到了院子,他將笑語的東西該燒了的都燒了,把院子清理得干干淨淨。最後他抱著一個盒子出了院子,盒子里有三樣東西,一個是白貓面具,一個是琉璃釵,還有一個,是缺了一個山楂的糖葫蘆,糖葫蘆上面沾了灰塵,上面的糖有了融化的跡象。

這邊,齊銘將事情吩咐完後,坐在廳堂愁眉不展。劉娥姬站在他身旁,輕輕地為他按壓這太陽穴,不發一言。

片刻之間,金吾衛將燕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王府大門傳來通報聲︰「貴妃到。」

劉娥姬聞報,有些不可思議,輕喊︰「殿下。」

齊銘道︰「你先去吧。」

劉娥姬禮退,前去迎接鄭葶藶,府中家奴跪了一片,劉娥姬見人唱禮︰「兒媳見過母妃,母妃金安。」

鄭葶藶道︰「免禮。」

劉娥姬微笑著問︰「母妃怎麼親自來了?」

鄭葶藶看了一眼劉娥姬,滿滿的嫌棄︰「燕王府在你的管治之下烏煙瘴氣,本宮再不來,你這王妃日後是要遭人詬病的。」

「兒媳治家不當,還請母妃賜教。」 劉娥姬立馬恭維。

鄭葶藶入了廳堂,隨行六七,廳堂之上坐在主位上的齊銘不動分毫,鄭葶藶道︰「怎麼,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嗎?」

齊銘起身,面無表情,作揖︰「見過母妃。」

鄭葶藶坐上主位,下人將歡歌的尸首抬進了燕王府,尸首上蓋著白布,下人揭開白布,此時李碩回到廳堂,他看見歡歌面目猙獰,嘴被鐵水燙得焦黑,李碩緊緊地咬著牙關,禮退一旁。

劉娥姬微眯著眼,有些不適,但也站住了腳跟,道︰「兒媳為母妃去準備些茶點。」劉娥姬退出廳堂,隱入蕭牆之後,有些作嘔。

鄭葶藶不理會劉娥姬,道︰「此奴背著你私會賊寇,被抓了個正著,本宮唯恐你燕王府還有此等賤奴,今日來,便是幫你清理門戶!」

廳堂之中、蕭牆之前,鄭葶藶不說話,沒有人敢多嘴,不一會兒,段盛安將燕王府所有的伶人押來,總共七個,還有一個被砍了一刀,背後血淋淋,被拖著進來。

「母妃是要把他們都殺了?」 齊銘話語毫無溫度可言。

鄭葶藶道︰「倒不是全殺了,總要留幾個有用的。」

堂中伶人已是驚恐,看見堂上歡歌的尸首時,開始瑟瑟發抖,生怕落個這樣的下場。

「接下來你們可要听好了,能不能把握這次機會,就看你們自己了。」 段盛安用他那雕刻精致的寶劍指著歡歌尸首問道,「此人姓甚名誰。」

「我們無姓,他…他叫歡歌。」一個伶人瑟瑟道。

段盛安言︰「有軍官親眼所見,昨日燕王帶回來一個新人,可在你們之中?」

齊銘看著一切,終于等到了謀主說正事,悶哼怒言︰「原來是段指揮使想幫本王查王府的奸細,對此還驚動了本王尊敬的母妃大人。」一語轉圜,隨之對著李碩言,「李碩,將那些奸細帶上來。」

「對了,本王忘了告訴你,本王昨日帶回來的新人可不只一個!」齊銘眼中挑釁,氣勢洶洶。

李碩將五具尸體抬上廳堂,一一揭開,他們都穿著伶人的衣物,五張臉各有不同,其中兩個便是段盛安派來監視燕王的人。段盛安臉上很不是滋味,他自是不敢承認,畢竟這暗地里搞小動作,被人所不恥,更何況對象是皇族,這次是他沒沉住氣,或者說是他小看了齊銘。

「這些可是指揮使要找的人?」齊銘故意問道,他把這些人擺上了話語的明面上,狠狠地打段盛安的臉。

「嗤!」鄭葶藶察覺段盛安的異樣,道,「竟然查出這麼多人!可見這些伶人都不太清白,通通打入大牢罷!」

「殿下救救小人…殿下……」伶人們的叫喚沒有起一絲作用,被一一帶下去。

齊銘冷言︰「母妃可滿意?」

「這些年本宮對你還是太過放縱,平日里你酒醉金迷就罷了,不曾想你的王府出了這麼多奸細。」鄭葶藶厲聲厲色,「段大人,就請你再搜一搜,以免有漏網之魚。」

鄭葶藶再語︰「李碩,你身為燕王的隨侍,燕王如此行徑,你不僅不勸諫,還如此縱容你主子行荒誕之事,有失職責,拖出去打四十大板。」李碩被架走,棍棒之聲可喧天。

鄭葶藶看了眼旁邊的侍女,言︰「安寧,你便留下,幫本宮規勸燕王,不許燕王再犯這風流的毛病。」

「奴婢遵命。」安寧面容姣好,身材縴細,有些姿色,她走在齊銘跟前,行禮,「奴婢安寧,見過殿下。」

齊銘杵在那冷眼旁觀,就毫不尷尬地感覺自己累了,坐在堂下,毫不理會安寧。

安寧脾氣也是個好的,微笑著退守在齊銘身後。

段盛安的人搜索至齊延住過的院子,段盛安一眼便相中的了那棵梧桐樹,他走在梧桐樹下,笑語遺落的面紗被段盛安取下。

段盛安回來在鄭葶藶耳邊低估了幾句,將面紗交出,鄭葶藶問︰「西北角的院子可有住人?」

準備好茶點的劉娥姬聞聲答道︰「母妃是說有梧桐樹的那個院子嗎?兒媳貪玩,殿下為兒媳在那修了一座秋千,兒媳時常會去那坐坐。」

鄭葶藶將面紗拿出,質問︰「這東西是你的?」

劉娥姬無邪的臉龐有些羞澀,道︰「前些日子……兒媳與殿下在那歌舞作樂,舞服配有面紗,那面紗被風吹了上去,下人沒找著,也就落下了。」她雙手太高,半蹲欲接。

鄭葶藶一臉嫌棄,將面紗放在她手上。

「謝母妃為兒媳尋來,這是府上廚子做的桃花酥,二月應時應景,母妃嘗嘗?」劉娥姬收下面紗,將侍女托盤上的桃花酥奉上。

鄭葶藶斥言︰「作為皇子正妃不能留住自己的夫君,也該反省反省。」

「謝母妃提點。」劉娥姬總是這般低姿態,哄得鄭葶藶對她沒了脾氣。

鄭葶藶未動糕點,起身,出了廳堂,劉娥姬跟隨至王府門口,她道︰「恭送母妃。」

鄭葶藶走之前指向不夜閣,道︰「那座閣樓,給本宮燒了。」金吾衛的人點了火之後,踏著整齊的步伐,浩浩蕩蕩地離開。

除了烈火灼燒、房屋坍塌的聲音,王府好像陷入了寂靜,不夜閣在這份寂靜中漸漸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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