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夏天的眉宇之間微微凝蹙起來。
而後深深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楮。
他的眼神之間有些恍惚與茫然。
但又在瞬間變得清醒。
這是他長年以來形成的本能習慣與下意識行為。
「夏天,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一道喜悅的聲音傳來。
夏天的視野中,出現幾幅面孔。
姜洛神、善妙音、維多利亞、李老爺子、楚山河……以及一個陌生的女人。
不。
不是陌生。
而是已經恢復了真容的紀寶瓶。
夏天的目光一掃而過,有些虛弱的開口,「你們怎麼來了……呃!」
話未說完,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
以往,哪怕受再重的傷,有神秘能量修復,再加上自身內息的雄厚。
夏天能夠輕而易舉感知到,自身身體的一些‘細節’。
例如,他若受傷,運轉神秘能量,他便能以一種很微妙的觀感,得知自己正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但是此刻,他沒有任何反饋信息。
他下意識運轉內息……卻是不由錯愕。
愣在了當場。
他感知不到內息的存在。
確切的說,他的體內沒有了一絲內息。
看到如此表情,場內的幾人皆沉默了。
姜洛神張了張嘴,卻是眼眶一紅,不知該說什麼。
她是今天上午到的長安。
夏天與戈乾在祖山一戰,以及紀寶瓶傳聞,自然也落到了她的耳中。
對于姜洛神而言,無論是夏天與戈乾兩敗俱傷的消息,還是母親隱藏的身份,都讓她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
她毫不猶豫聯系母親紀寶瓶。
奈何根本無法聯絡,紀寶瓶的電話一直處于關機之中。
直至昨天晚上,紀寶瓶才主動聯絡了她。
因此,她毫不猶豫趕來了。
一頭銀色短發的維多利亞差不多也是類似的情形。
早在夏天與戈乾對決之前,她就給夏天打過電話,問他是否需要自己幫忙。
夏天毫不猶豫當場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
夏天認為自己實力達到洞虛,可以應對任何特殊狀況,無論是戰還是退,他獨自一人,能夠掌握著主動權。
若是聯絡一幫人前去,反而會讓他放不開手腳。
如此之下,維多利亞便沒有前來,但她依舊時刻關注著動向。
由于時差關系,她稍微晚了一些才得知對決的結果,雙方兩敗俱傷。
因此她也第一時間給夏天打電話。
結果自然失敗了,根本無法聯絡不上。
如此之下,維多利亞逐漸擔憂起來。
就在她準備前往華夏時,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
確切的說,這個電話並不神秘。
因為電話號碼一直就存在她的手機之中。
除了特殊情形之下,這個電話的主人也從不會主動聯絡自己。
就是那位幫了她數次的白衣女子。
維多利亞能夠得到完整的屠刀,是對方暗中出手。
她在王家莊受到重創,險些死亡,也是對方將她救下,甚至讓她的實力更近一層。
其實還有許多事。
例如,那次被柳河山算計,去往了孤島之中,維多利亞就負著特殊的使命。
白衣女子傳授給她一招劍法,讓她隔空劈了一劍柳河山,將他忌憚之下不敢繼續對夏天出手。
還有圍殺五行之子的時候,也是白衣女子暗中授意。
因此,接到電話後,維多利亞毫不猶豫趕來了。
尤其在得知夏天的狀況之後,直讓她陷入了焦躁之中。
這時,楚山河開口了。
「你的雪山氣海遭到了重創,已經很難治愈了,你現在身體的狀況,就像是一個兩頭漏風的箱子,根本無法儲存內息。」
聞言。
夏天的臉色微微一變,繼而變得平靜。
他抬起頭望來,笑道,「說明我的運氣還算不錯,沒有當場死掉,對了,戈乾呢?」
紀寶瓶淡淡道,「他被搖光救走了,不過,他想必受傷也極重,沒有一年半載,根本無法痊愈。」
夏天嘆了口氣,臉上說不出的復雜。
很快,他又強笑道,「大家不必為我擔心,雖然沒有了內息,但我也不是廢人。」
他還有精神力這個底牌,能夠役使刀劍。
而且,神秘能量也在。
雖然再次變得極少,且在不斷修復著他的內傷。
待徹底傷好之後,或許可以嘗試著修復雪山氣海——雖然他認為可能性不大。
畢竟,他對神秘能量已經極為熟悉了。
它潛伏在夏天體內,徹底融入了血肉,形成了一種類似神經般的自主判斷。
以往哪里受傷最重,神秘能量便會第一時間去修復和治愈。
但是剛才感應了一番,本就不多的神秘能量,正在孜孜不倦修復著內髒的創傷。
而雪山和氣海兩處大穴,夏天也通過精神力感應到了。
表面看上去,這兩處大穴似乎沒什麼問題。
但是無法通過它們去感應另外的三十四個竅穴。
而這三十四個竅穴,則是武脈的根本。
換言之,他的路……斷了。
就如同站在一座兩頭斷裂的大橋上。
前不能進,後不能退。
「你當然不會變成廢人。」
眾人顯然誤會了夏天的意思,善妙音開口道,「我師傅已經答應,讓你跟我一同去長生門,她說有辦法將你治愈。」
嗯?
夏天一呆,抬頭望去。
善妙音又道,「而且我師傅還吩咐,最好盡快出發,如果斷橋之勢被徹底穩固的話,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也是我們的意思。
盡快去長生門。」
楚山河和紀寶瓶望來。
夏天深深呼出一口氣,心中蕩起一絲波瀾,而後重重點了點頭,「好。
謝了。」
後面兩個字是對善妙音說的。
善妙音笑了笑,眼眸深處閃現一抹異樣,「除了我之外,維多利亞也會去。」
夏天再次錯愕。
維多利亞重重點了點頭,望向夏天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堅定。
……同一時間。
英倫。
某個私人會所的包廂中。
伯西沉聲開口,「西爾維斯特失蹤了。」
在他對面坐著一名男子,身形體貌與西爾維斯特一模一樣。
聞言後,他的嘴角微不可查一抽,「他會不會察覺到了什麼,故意躲起來了。」
「不可能。」
伯西搖了搖頭,「他前往華夏的當天,我便暗中將消息告知殺神,第二天,我又一次聯絡殺神,他說並未在機場看到易容後的西爾維斯特,我猜測西爾維斯特極有可能換了一副面具。」
頓了頓,他深深呼吸一口氣,又道,「但是從那以後,西爾維斯特便沒有了動靜,我們在那邊的人傳來消息,夏天在之後的幾天,一直循規蹈矩,西爾維斯特仍然沒有露面,我嘗試過聯絡,但聯絡不上,直至夏天與戈乾對決,他也沒有現身。」
男子道,「听說夏天受了重傷,他會不會隱在暗中,伺機出手?」
「我有西爾維斯特的聯絡方法,他若是有所動作,還需要我們在那邊的人暗中配合,否則的話,他一個人成不了事,可他的號碼卻顯示著關機……」伯西的神色之間凝重起來,「我動用了一些特殊的資源,完全可以肯定,西爾維斯特這段時間沒有和任何人聯絡。
而且……」「什麼?」
男子下意識問道。
伯西沉聲道,「我們早在暗中收買控制了西爾維斯特的一個親信,從他口中得知,西爾維斯特有一個非常喜歡的情人,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有多忙,無論他身在何處,他每天都會給她的情人打一個電話,即便不打電話,也會發短信。」
說到這里,他又吐出一句話,「但是自從那天之後,他的情人再也沒有收到短信和電話。」
男子一愣,繼而似想到了什麼,瞳孔一縮,下意識道,「你,你不會認為他已經……已經死了?」
「我不確定。」
伯西點燃一根雪茄,狠狠吸了一口。
「如果他死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是天神級高手,當今世上,還沒有人能夠無聲無息殺死一個天神級。」
他的臉上充滿了糾結,「可如果他沒死,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只能暫時等待,同時加派人手,暗中搜尋西爾維斯特的下落。」
……某大型實驗基地。
一間實驗室中,戈乾被鐵索綁在特質的床上。
此刻他像是野獸一般,眼中完全被一片猩紅鋪滿了。
而他的口中,更是發出猶如頻死野獸般的嘶吼。
在他赤著的身軀表面,除了一道道突顯出來的青筋之外,體表上還布滿了一層層疙里疙瘩般的肉芽狀,看起來極為可怖。
又過了片刻,這些類似肉芽般的東西消失了,但他體表又浮現一層長滿黑毛的肉甲。
他就像是一只小白鼠,被各種試驗。
對于戈乾而言,這兩天的時間,簡直生不如死。
他不怕死,可是作為曾經高高在上的洞虛強者,這種精神上的羞辱,讓他恨不得當場死去。
他恨到了極點,也悔到了極點。
恨不得將這些西方人全都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他後悔,悔不該當初沒將夏天的警示放在心上。
他甚至後悔與夏天對決。
但是。
當那個自稱為馬丁教授的男人走至近前的時候,戈乾的所有情緒,都變成了恐懼。
沒錯。
就是恐懼。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體會這種恐懼的情緒。
「戈乾先生,請不要緊張。」
馬丁交手滿臉興奮,「我現在告訴你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你果然與我們外界的人不同,尤其你的體質方面的抗性,簡直不可思議,所以我決定做幾個試驗。」
他並不給戈乾說話的機會,就像是瘋子一樣,搖頭晃腦。
「狼族、血族、幽刺家族、魔族這些血清注入你的身體,你不僅仍然能保持清醒狀態,而且身體產生了抗性,還有市面上那些有名的基因藥液也一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戈乾不語,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對方。
馬丁渾然不在意,繼續道,「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如此,只要接下來的試驗能夠成功,我們便能夠通過你的血清,制造完美而強大的戰士,」頓了頓,他目光灼灼望著戈乾,「我還有一種設想,就是把你的腦袋換掉,換上我們的人……別用那種吃驚的目光,換頭手術我們已經很成熟了……」戈乾劇烈掙扎起來,「瘋子,你們都是一群瘋子,我一定要將你們全都殺個干淨……啊!」
未說完,迎接的是他一股強大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