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別墅小區。
某棟別墅的二樓中,紀寶瓶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坐在椅子上翻閱著一批批文件。
姜家在京城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家族。
但是。
這是在京城。
京城中的水有多深,只有那些身處水中的人才知道。
可是對于外人而言,京城就是一個水淺王八多的大環境。
別的地方,別的城市的富豪權貴,在這京城根本就排不上號。
不夸張的說,別管什麼大家族豪門,或者不入流家族,但凡能夠在京城站得住腳,那就不是簡單的人。
姜家,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而京城,類似姜家的存在有成千上萬。
紀寶瓶略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這段時間東奔西跑,家族企業很多文件都需要他審批。
從這些文件中,她自然看到了姜家的‘野心’。
畢竟在二十多年前,姜家曾崛起過,成為一流家族,險些能夠更進一步。
只可惜姜獨行重病不治,姜家又瞬間被打回了原形。
對于這些野心,紀寶瓶毫不猶豫的駁回。
能力不大,野心不小。
說的就是姜家人。
他們也不想想,想要崛起,需要踩過多少尸骨。
且不說自身有沒有這個能力,難道就不怕被吞的尸骨無存嗎。
好吧。
這其實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紀寶瓶對姜家的崛起什麼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她沒有多少精力能夠放在這上面。
此外,更不想引來關注。
低調,才是王道。
若非姜獨行臨死前的囑托,她早就撒手不管了。
「這些白痴……」將一個文件夾合上,重重拍在桌子上。
隨即拿起另一個文件夾,剛要打開,忽地,她黛眉一蹙,繼而冷笑。
嗖。
她的身形直接破碎了,簡直快的不可思議。
下一秒,人已經從二樓窗戶竄出,人還在半空,低喝一聲,「誰給你的膽子,敢來窺探本尊!」
一名穿著黑衣,蒙著面的黑衣人剛跳進別墅院落,便看到了這一幕。
這讓他大為驚訝。
「沒想到當年的京城第一美女,竟然是個高手!」
來者非是別人,正是邢劍。
他听從了耳君浩的建議,來京想要見一見紀寶瓶。
但他不打算光明正大的拜訪,而是習慣性的用出了古武者的手段。
在他看來,若自己光明正大拜訪,即便紀寶瓶知道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況且他也不想驚動任何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古武者的實力,突兀出現,進行震懾和威脅。
然而萬萬沒想到,剛跳進院子就被發現了。
對方竟然是個高手。
雖驚不亂。
邢劍並不懼怕。
他自身有著至聖第五階位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真正的至虛境界。
即便對方是高手,他也不認為能夠敵得過自己。
只是——下一秒,臉色驟變,瞳孔縮成了針芒狀。
因為他竟然捕捉不到對方的氣機,耳中只有一道低微的嗡鳴聲響起來。
听到這種特有的嗡鳴聲,邢劍的心緒再也難以保持平靜。
在他的記憶中,出手帶著這種內斂狀態的嗡鳴聲響的人並不多。
他只見過兩個。
一個是守護者聯盟原大長老蘇懷山。
另外一個,是搖光。
而且他還清楚的知道,這種特有的內斂嗡鳴不是其他,而是將內外力量凝于一點的表現。
這是力的絕對。
來不及思索,甚至來不及避閃,砰,邢劍已經挨了三拳。
哇的一聲。
胸口劇烈的疼痛,讓邢劍臉色煞白,大口吐血。
危險的本能,以及強烈的求生,邢劍感覺體內仿佛沖破了一道枷鎖。
在這生死關頭,所有的潛力被激發出來,他竟然突破第五階位,達到了至虛境。
然而,沒有用。
「臨門一腳?
不錯。」
紀寶瓶的聲音傳來,一腳甩出, 啪脆響,同時喝道,「但也只是不錯而已。」
邢劍下意識曲起雙臂護擋,只听喀嚓一聲脆骨響。
他的雙臂被生生的震斷,連帶著悶在臉上,整個人上半身後傾,雙腳梨著地面退了出去。
對于邢劍而言,雙臂折斷的疼痛並不在意,畢竟是外傷。
但此刻耳中嗡鳴,眼前發黑,體內血液如同沸騰一般,哇的一聲,接連吐血。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體會死亡的感覺。
意識模糊起來,腦海中渾渾噩噩。
求生的本能之下,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嘶啞喊道,「耳、耳家!」
呼的一聲。
一拳將至,緊貼著他面門。
面部肌肉隨之扭曲,蒙著的黑布掉落,頭發也狂亂飛舞起來。
趁著空檔,邢劍立即喊道,「我、我、我是邢劍,守護者聯盟的盟主……」貼在他面門的拳頭緩緩收起,紀寶瓶居高臨下俯視。
「你剛才說耳家是什麼意思?」
「我奉搖光真人之命,調查大魔王的身份,後來特意去了一趟耳家,耳家告訴我說大魔王就是天山派曾經的劍六,他還說劍六應該另有身份,說紀女士或許知道,所以我……」到了現在,邢劍什麼都說了。
他知道自己被耳家坑了。
更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有多麼的恐怖。
他不懼死亡,但絕對不願意這麼窩囊的被殺死,否則的話太冤枉了。
「耳家……」紀寶瓶倒負雙手,眼眸深處涌現一抹異樣,「耳家還說什麼了。」
「說劍六當年消失之前,曾經來過京城見過姜……姜先生一面,因為他們都是羅克……羅掌門的弟子。」
「耳家……有意思,呵呵呵呵。」
紀寶瓶的身上沒有任何氣勢透發。
確切的說,在她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絲屬于古武者的氣息。
但伴隨著她意味深長的笑聲,以及如此風輕雲淡,卻給邢劍深不可測之感。
這種感覺,就如同面對搖光一般。
難道……她是一名洞虛強者?
邢劍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臉上的敬畏愈發濃郁了。
「我的確知道劍六的另外一個身份。」
紀寶瓶望來,淡淡道,「你確定要听嗎?」
邢劍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反應過來,猛烈搖頭。
「打擾紀女士了,我只知道大魔王就是劍六,這個消息足以讓我和搖光真人交差了……」紀寶瓶不語,依舊直視著他,眼眸中善意閃爍。
邢劍心髒猛烈一跳,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顫栗的顆粒。
他趕忙道,「紀女士,之前是我冒犯了,但如今局勢正值聖戰爆發之極,我剛被搖光真人扶持成為盟主,若、若死了的話……」「嗯?
拿搖光壓我?」
紀寶瓶眼中原本已經收斂的殺意,再次迸發,「守護者聯盟的盟主?
呵,所謂的盟主在我眼中不算什麼,搖光也不算什麼。」
邢劍臉上的惶恐變得濃郁起來,忙不迭時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請紀女士贖罪。」
「搖光知道你來這里嗎。」
「不、不知道,除了耳家之外,沒有人知道我來……」紀寶瓶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別墅大廳,聲音傳來。
「我不喜歡被人打擾,若還有下次,這天底下沒有人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