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沒有說。
但黑衣人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不過。
他們這次對柳河山出手,本就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尤其要瞞著夏天,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可是萬萬沒想到,一轉眼便發生了這樣的劇變。
還有兩人之間的對話,更讓眾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
夏無忌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眼眸深處也閃現絲絲無奈之色。
人算不如天算。
沒有人想到柳河山如此狡猾——或者說,這個老狐狸簡直謹慎的過頭了。
直至現在他們都想不通,柳河山是通過什麼方式聯絡上夏天的。
且不說當時他們出手抓柳河山的時候,是在大裂谷上面的,四周荒無人煙,根本不會有人看到。
退一萬步講,即便柳河山的手下看到了,想要救柳河山,也不應該請夏天出手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無忌淡淡說了一句,又道,「不過接下來可能不會平靜了。」
頓了頓,又道,「至于夏天……盡量避免與他見面,即便見了,也只能裝作沒有發生這件事。」
「那他若是當面詢問呢?」
「我不會承認。」
夏無忌說的很坦然,而後話鋒一轉。
「長生之路出現了,這件事只怕瞞不住,不久的將來,必將會引發一場腥風血雨。
通知下去,早做準備吧。」
「是!」
……夏天返回莫西鎮酒店。
再無一絲睡意。
今夜所見一切,他雖然是個旁觀者,卻是讓他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柳河山在幻境之中的遭遇,他與夏無忌之間對話的內容……這些都讓夏天陷入了一種相對復雜的情緒之中。
最讓他想不通的地方,便是夏無忌明明看到了他,竟然毫不猶豫退走了。
這給人一種極其荒謬的錯覺。
就仿佛掩耳盜鈴般的幼稚。
但是。
夏無忌幼稚嗎?
被困霧谷三十年,修身養性,忍辱負重……這樣的人,只能說可怕。
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用意。
夏天的情緒之間多多少少有些復雜,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
他是真的把夏無忌當作了親人。
可是如今,卻又不得不防範。
「喀嚓」就這時,耳畔傳來了聲響。
外面的房間門,被人推開了。
沒有一絲掩飾。
夏天猛地從床上坐起,眼楮眯縫起來,望著臥室門,隨後又緩緩躺下,雙眼閉上假寐。
又是喀的一聲,臥室門被推開。
只是——人還未進,聲音便傳了出來。
「小子,裝什麼死呢,我老人家來了,也不說迎接,現在的年輕人,沒大沒小,簡直太沒禮貌了。」
啪。
隨著聲音,來人也將臥室燈打開了。
夏天睜開眼,坐起,愕然望著對面之人,「你……怎麼是你這個老家伙,不對,你怎麼來了?」
臥室門口,站著一個邋里邋遢的老者。
老者手中拄著一根樹杈似的的木棍,身上衣服褶皺不堪,一頭的銀灰色的頭發像是鳥窩一般亂糟糟。
竟然是……老乞丐!馮天鵬的師傅。
也是曾經天山派的掌門。
「你以為我願意來啊。」
老乞丐看上去很不爽,斜睥著夏天,「你這沒大沒小的破孩子,老夫真不想見你。」
夏天嘴角一抽。
按理說,無論老乞丐的身份還是輩份,夏天都應該將之當成長輩來看待。
可是幾次的遭遇,老乞丐數次戲弄于他,讓他對這個老家伙就是尊重不起來。
「那老人家你可以走了。」
夏天再次躺倒床上,「別妨礙我睡覺。」
「好小子,越來越沒禮數了。」
老乞丐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虧得老夫一直在暗中保護你,不知道替你擋去了多少麻煩事,連個感激都沒有。」
嗯?
夏天挑了挑眉頭,重新坐起,「你在暗中保護我?」
「那是當然。」
老乞丐理直氣壯,眼神傲然。
「你現在沒我厲害了吧。」
夏天毫不猶豫將之戳破,「你怎麼保護我?」
「嘿,臭小子,你敢小看我老人家。」
老乞丐舉起手中一根類似樹杈的棍子,「來來來,咱們大戰三百合,今日我老人家要教訓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小輩。」
「我認輸。」
夏天趕緊露出笑臉,重新問道,「老人家,您怎麼來了。」
「我來都快半年了。」
看到夏天服軟,老乞丐氣呼呼說了一句,「你小子走長生之路,難道不知道身後有多少人關心嗎?
不知道牽動多少人的目光嗎。」
聞言。
夏天愣了愣,隨後極其認真下了地,對老乞丐躬了躬身。
現在的他不比當年無知。
很清楚在他的身後,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在暗中保護著。
老乞丐,楚山河,明人的守墓人,以及還有自己不知道的許多人……或許他們有著不為人知的目的,或者他們在與人博弈,下一盤大棋。
但這些都不能否認,這些人對夏天的期望與期待。
「老人家,您來半年了,如此說來,您也一直在大裂谷附近?」
「對。」
老乞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楚山河也來了,不過很快就走了,就剩下我和那個叫洛美的女人,她要護那個叫小丫頭的周全,我自然也要暗中護你離開,直到安全為止,不過柳河山剛上來的時候被人抓走了,所以我就跟著去看了看。」
夏天目光一凝,「您今夜也在?」
「在!」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
剛說完,老乞丐一擺手,「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頓了頓,嘆了一口氣,眼眸閃現一抹復雜,而後道,「我只能說,夏無忌的心思很不簡單,你不要被表面現象蒙蔽了,當然,她如何做事是她的事,你無需理會,日後見面權當沒有發生過今日的事情就行了。」
嗯?
愕然听到這句話,夏天當即錯愕。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小子你反應也太慢了吧。」
老乞丐有些小不爽,「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她做什麼,你無需理會,她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但也不會對你怎樣。」
「為什麼?」
夏天沉聲道,「那她說的那些話……」「很多事情不是表面那麼簡單,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老乞丐極其生硬的岔開話題,「其實我這次現身,主要是為了另一件事。」
「什麼事?」
夏天問道。
老乞丐微低著頭,極其罕見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我有個老朋友想見你一面,你別多想,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單純見一面,去不去隨你。」
看他如此模樣,夏天流露幾許好奇,「您的老朋友?
見我干什麼?」
「不是和你說了嗎,就是單純見你一面,對你好奇。」
「行啊,那就見一見,既然是您的朋友,我這個做小輩的總得給您面子。」
「那就好。」
老乞丐的臉上又恢復了不羈的神態,「那你明天就去一趟聖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