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二十八，下了一整天的雨，氣溫也下降了。
早上，林遠輝起來，看到窗外下著雨就又回來。
舒顏其實也是早醒了，此時听他說下雨了沒法去跑步，她向他招了招手，兩人樂得一起賴床。
最後磨磨蹭蹭地起了床，收拾好之後就要回舒家吃早餐。
今天是鐘點工過來打掃衛生的日子，林遠輝出門前做好了一個紅包放在了茶幾上面，就像往年一般。
舒顏贊賞地看著他，還主動過去抱了他。
因為是跟顏素隻約好了的，所以她早就煮好了白粥，青菜和咸菜，舒顏又說想要吃黑糯米粽子，她就又馬上給兩人煎了一些。
以往在年三十這天早上，舒顏都會給表姐，寧慧心和趙玫她們送去自己做的豉油雞和鹵菜，今年她又把林家和覃可家加了進來。
母女倆商量著買菜的事情，顏素隻說她已經跟賣肉的張叔叔愛人打過了招呼，有好東西都先幫留著，至于三黃雞，就還是要到現場自己挑選的好。
一旁的林遠輝听著也來了興致，提出自己負責來做搬運工和司機，母女倆歡迎之極，樂呵呵地答應了。
年二十九的凌晨，雨停了，天空是洗過一樣的湛藍。
林遠輝依然是過來一起吃過的早餐，之後三人就一起去采購。
在菜市場里，每每要付賬或是提東西，林遠輝就從母女倆的身後搶著走了上來，顏素隻頻頻地听到了別人的夸贊聲，心中欣慰。
只是，當回到車上，她看著兩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的背影，一時之間卻竟是有些想要哭。
她想著，如果老舒還在的話，那該是有多好啊。
只不過，這終究也只能是一個如果，命運它從來就沒有必要去討好了任何一個人。
車子開出去一段，舒顏說接下去要一個星期吃不到外面的米粉了，提議說要不然直接在外面吃了再回家吧，顏素隻和林遠輝向來最是慣著她的，兩人當然是沒有任何的異議。
回到家里，舒顏就把采購回來的食材一一清洗，瀝干，並且腌制了起來，林遠輝一直興致勃勃地陪在了一旁。
到了晚上吃過了飯，舒顏又進到廚房去再做其它的一些準備。
林遠輝又是跟了過來，從小在家里，父母親從不會為了過年去太費心思地，他這兩天跟在舒顏的身後，全當作是重溫小時候對于過年的那一份期待了。
舒顏從廚櫃里拿出了一口大鐵鍋想要清洗，他連忙把這個清潔工作給接了過去。
這時顏素隻也來到廚房門口，看著他們就笑著提議，讓林遠輝留下來住一晚。
林遠輝和舒顏聞言，都是怔了怔。
舒顏先笑了起來，對著林遠輝揚了揚眉毛，「要不要留下？」
娶妻的路上估計沒有其它的事情比起得到岳母大人的肯定和祝福更為重要的了，所以其實林遠輝的心里很高興的。
只不過林律師他也自有計算，他想就是自己留下來了，也是不可以抱著他的寶貝一起睡的，那就不如不去麻煩了岳母大人了。
他並沒有留下來，因為顏素隻的催促，回去的時間還比平時稍微早了一些。
*
而這天的晚些時候，舒顏接到了汪海平的電話。
她才想起來是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曾接到過他的電話了，自從她刪去了他的號碼，她依然還是主要在听著他來說，表現其實是更疏離了一些。
汪海平說他直到前一段時間都還在為了餐廳的新菜式和食材的選購在上海，雲南還有泰國之間三地來回地跑動，這幾天才好不容易地閑下來了一些。
「年三十晚接了年夜飯的生意，所以就想還是先把這錢掙了，大年初一我才陪我媽飛回海南去看看。」
「哦，那也挺好，避開了人最多的時候。」，她說。
汪海平又說︰「其實，我媽要回海南走一趟，就是想要親口告訴別人，自己兒子在上海算是站穩了腳了，開了店買了房。」
「畢竟為了我這個店，家里唯一的房子都賣掉了，也好在是能值一點錢。」
「嗯，生意做起來了，再買也一樣。」，她說。
「舒顏……」
「其實一直到我爸走了之後，我才算真正地體會到了你之前說過的那個‘人走茶涼’，以前，總以為自己多少還是懂得的，但其實事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遠遠地不只那些。」
「所以，我媽說想要回海南，我二話不說就馬上訂好了機票和酒店。」，汪海平今天似乎顯得特別地心有感觸的樣子。
「嗯。」，關于父親的話題，其實也總是能讓舒顏心里很快地柔軟起來，短暫地走了神。
只听汪海平又說到︰「說起來好些年了，一直都是在離得南城很遠的地方，過幾天要回海南，反而是離南城最近的時候了。」
舒顏並沒有對他話里的意思多想任何，「哦，是不太遠。」
只是說到這里，汪海平卻陷入了一段沉默，她才有了略微地不解，是自己的不夠熱情影響了他說話的熱情呢，還是，他其實是在等著自己先來跟他提起一些話題呢。
只是，她也並沒有什麼想要對他說的啊。
終于，還是汪海平先說了，「我听說，你要結婚了，這是真的嗎？」
舒顏立即想起了林遠輝的樣子，唇角不禁微彎，「嗯，過了年吧。」
汪海平聞言，又是沉默了下來。
然後他又問到︰「听說是一個律師，他人怎麼樣？對你好嗎？」
舒顏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電話的那頭，竟再是又一陣的沉默，然後听到汪海平說︰「舒顏，反正都是結婚，與其嫁給別人，你不如嫁給我吧。」
舒顏聞言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笑了笑，「汪海平，什麼叫做反正都是，又與其不如？我怎麼听著都不是好的意思呢？」
汪海平連忙解釋到︰「不是的，舒顏，你知道的，我剛剛想要說的並不是那個意思。」
舒顏頓了頓，「那我就當你是在開玩笑好了。」
「不，舒顏，我也並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
舒顏卻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那如果不是玩笑話，你現在要對我說這些已經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了。要不然，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汪海平听了這話卻反而是不甘心了起來，「舒顏，你跟他不就才認識了四個多月嗎，你為什麼就這麼急著要嫁給這個人？」
「是，他是能給你買了大房子，以後還能夠給你更多。」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一直就最喜歡說自己愛的是人，而不是錢的，我說的不是嗎？！」
他覺得自己心里很明白，顏素隻從來就不是一個愛炫耀的人，但是她清楚只要把那房子的事情告訴了舒表姐，舒表姐就一定會轉而來告訴給他的。
所以在他個人的理解當中，顏素隻多少是有些故意的，她那其實就是拐了彎在怪責他，怪他當初沒有好好地珍惜了自己女兒，並且要告訴他自己女兒從來都是值得更好的。
「……」舒顏沒有料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是最受不得被別人冤枉的了，而此時惹惱了她的還有對于林遠輝和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的質疑。
她冷冷地一笑，語氣略微不屑，「汪海平，你就確定你現在有資格來跟我說這些嗎？那我就請問，你這又是從何而來的自信呢？」
把話說完，她就立即把電話給直接地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