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9 萬物歸宗

萬物歸宗是易迅公司半年前新出的一款手機電腦雙平台游戲,自推出以來就口碑銷量雙豐收,是最近半年來熱度最大的游戲之一。

與其他游戲不同的是,游戲從啟動界面開始,就把顧問的名字放在了非常顯著的位置。所以所有玩家都知道,萬物歸宗的總顧問名叫許問。

胡本自從游戲剛上市開始就開始玩了,貨真價實的老玩家。他當然也知道許問的名字,只是這個名字雖然不算常見,但也不算太稀罕。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位許顧問這麼年輕,還這麼輕輕松松地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哦,你在玩萬物歸宗?我也是呀。」第一時間答話的不是許問,反倒是蕭西山,「你打到第幾張地圖了?第二張過了嗎?那個桐木巧殘卷你是從哪里拿到的?」

「過了過了,早就過了。不過你的說這個我還真想不起來了,我看一眼哈。」胡本自掏出手機,打開游戲,開始檢索。

「查什麼查,顧問老人家在這兒呢?」蕭西山看著許問笑。

「我是技術顧問,游戲內容這些事兒我還真不清楚。」許問失笑。

「技術顧問……這樣說的話,游戲里這些傳統技術全部都是你提供的?」蕭西山眯了眯眼楮,問道。

「那也不至于。項目組那邊自己也收集了很多資料,包括班門的中證券以及譯本,還有各地文傳會提供的大量資料。他們全部把它吃透消化,融入了進去。」

「吃透消化……」蕭西山把這四個字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問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兒,你幫了大忙?」

「嗯。」這確實是,許問也沒有否認。

萬物歸宗,就是當初拍下班門鎖之後,常思危要跟許問合作的那款游戲。

最早它是打算直接命名為班門鎖的,後來經過認真考慮,決定把它做成半開放性世界,于是名字也跟著發生了變化,改成了萬物歸宗。

常思危拍下班門鎖,並且決定做成這款游戲,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想跟進國家推廣傳統文化的這個趨勢,在經商經營之外討得一點好處。說白了就是做政治方面的用途,沒打算靠它賺錢。

結果沒想到游戲推出來,意外的受歡迎。

游戲的主線是一個年輕人進入了一個叫班門的世界,在這里獲得指引,結交朋友、學習技藝、獲得晉升的過程。

最早許問知道這個游戲主線以及進入世界的名字時,是真的吃了一驚,覺得簡直像自己的經歷被人看見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這個班門,是班門鎖的班門。

游戲主角進入的,其實是班門鎖,是一位工匠大師——這游戲就直接使用了「天工」這個詞——以畢生心血制作的一件作品。

班門鎖日久通靈,自成世界,將游戲主角引了進去,讓他一路行來,看見了煌煌華夏文化,認識了古代無數知名或不知名的工匠,感受到了他們潛心追求技藝、平淡而又濃墨重彩的一生……

當初听完這個游戲流程,許問覺得很有意思。那時候他這邊修許宅,那邊修逢春城,兩邊進展都很順利,每修完一部分的許宅,還能跟連林林有一次隔空見面的機會,雖然累,但真的累得很充實、很有滿足感。

所以,他在這邊也投注了相當的熱情,甚至還把自己在班門世界的一些經歷和感受拿出來,提供給萬物歸宗的策劃部門,給他們做參考。

萬物歸宗策劃部門如獲至寶。

這些可不是許問自己編出來的,而是他親身的經歷、親歷的感受。

它的真實性無以倫比,而這種真實性,是游戲代入感的核心來源,也是最難得的東西。

所以到現在為止,許問還沒正式玩過這個游戲,但關于它的內容知道得可不少。

畢竟他的半個人生,都已經融入進去了。

不過有些東西,當初做這個游戲的時候沒認真想過,現在回想起來,又有了些不一樣的感受……

他們沒討論太多游戲方面的東西,畢竟他們見面的時候就在七劫塔松林外面,松林雖然規模不小,但說著話,很快也就到了。

七劫塔是石塔,但采用的是木結構塔的樣子,這種仿木構也是中式石塔最常見的樣式之一。

它建築的位置非常特殊,位于五島最高峰明堂山的後峰懸崖上,與前面的宗正廟遙相呼應。

這段懸崖整個兒就是一塊巨石,建造者直接把它當成了石塔的地基,將塔建于懸崖之上。

懸崖上風很大,在松林里還不覺得,走出去立刻感覺到了,三個人的頭發衣服全部一起飛揚了起來。

「塔頂有一口鐘,風最大的時候會把風吹響。鐘的把手上有‘鳴風’兩個字,真是名符其實。不過這鐘是純銅制的,對基站有點干擾,為了把基站安在塔頂,還真想了不少辦法。」三人里只有胡本自上過塔頂,這時主動介紹。

塔周有一圈平台,用白色花崗石雕的柱子圍著,與松林以金水橋相連。

三個人走過石橋,跨上台階,到了七劫塔下面。

風比之前更大了一些,許問抬頭往上看。這樣看七劫塔更雄偉了,它背著陽光,倒像是光線是它本身散發出來的一樣。

七層寶塔皆有塔室,外面回廊環繞,廊上有飛檐,異獸伏于檐角,整座塔氣度儼然,非常莊重。

青石搭成的平台上有個人正在掃地,看見他們上來,抬眼看了過來。

那人頭發全白,臉上皺紋不多,身材非常矮小。

許問第一次來這里,並不認識這個人是誰,他問了一下,胡本自給他介紹︰「這位他們都叫他十五師傅,好像是個啞子,只能听不能說,不過能不能進七劫塔都是他說了算。我們以前就是把申請書給他看,驗過了才能進的。」

「我也是被他攔住的。這人跟鬼似的,我本來還想偷偷進的,結果不管從哪里鑽空子,他都一聲不吭地站你後面,用眼楮瞪著你,嚇人。」蕭西山說起自己偷偷做的這些事情,也一點都不害臊,倒有點心有余悸的感覺。

許問看著那人,明白蕭西山的感受。

這位十五師傅的眼楮非常大,但眼白多而眼黑少,這樣翻著眼皮子看人的感覺,確實有點嚇人。

五島大部分人都認識許問,但也不是所有人,所以上次來的時候,陸立海給了許問一個令牌,憑此令牌可以隨意出入五島的任何地方。

許問向著十五師傅走過去,一邊把令牌從口袋里掏了出來,準備遞過去。

結果他還沒伸手,十五師傅就已經向著許問躬下了身,行了個禮。

然後,他說道︰「許先生您來啦,請進吧。」

他似乎是真的很久沒有說過話了,聲音嘶啞,明顯的生澀。但即便如此,他語氣里的尊敬,仍然透露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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