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喧鬧聲持續了好一陣子才結束。
李世信等人在四樓的主任辦公室里茶都涼了，王主任才帶著滿臉的怒容回來。
「這辦的都是什麼事情！」
听到王主任的抱怨，一旁的劉建業忙問道︰「王主任，出了什麼事？」
面對劉建業詢問，王主任嘆了口氣，將現在短租一樓匯演廳的商戶掐著合約沒到期不放地方的事情說了一遍；對方過來找地方的時候說是房租按周走，最少租一個月。但是地方租下來之後，就交了一周的錢，第二周根本就沒來人。
王主任以為是不租了，這才答應的劉建業。
卻沒成想，現在李世信等人都看好了地方，那邊兒人回來了。說什麼之前出去培訓忙，現在要掐著合同說是要補交房錢，繼續租下去。
「不然您看看，等他們這個租期滿了之後，你們再來？」
試探著，王主任帶著歉意問到。
听完原委，一旁的劉建業卻道︰「王主任，合同這方面我熟悉。不然我去跟他說說？」
「不用。」
沒等王主任說話，站在窗邊的李世信勾了勾嘴角，回身看了看王主任，笑了︰「王主任，這伙人，做的不是什麼正經買賣吧？」
剛才在窗邊，李世信盯了樓下半天了。
鬧吵吵的幾個小年輕，一個個西裝革履，脖子上掛著工作牌人模狗樣的——身後還跟著一群老頭老太太。
租了地方，兩個禮拜沒動靜。現在快到期，反倒是來勁兒了。
嘖。
這套路
略熟悉啊！
面對李世信的問題，王主任尷尬一笑，「老爺子，我們兒少中心現在就是商業出租，也沒問太多。不過簽合同的時候，領頭的那個卡的戳，是叫什麼松天陽光的，說是做銷售。具體銷售什麼，嘶我還真沒問。」
李世信嘿嘿一笑，對劉建業擺了擺手，「得了，都別麻煩了。跟他們扯什麼淡？」
「那世信老弟啊，這地方等些日子再租？」
面對劉峰的詢問，李世信兩道劍眉一挑。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今天這地方啊，老夫還真就要定了！
「那」
迎著屋里一群人不解的目光，李世信掏出了手機，往粉絲群里發了條@全體，通知過來兒少中心集合。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大伙兒不都空的難受嗎？
今兒啊，老夫先給你們即興，來一出！
「來來來，爺爺女乃女乃們都坐好了啊！」
兒少中心匯演廳里。
五六十個老頭老太太，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稀稀拉拉的坐到了觀眾席上。
舞台上，一個三七分梳的一絲不苟，帶著金絲眼鏡，滿面紅光，看人一看就覺得一肚子墨水的年輕人拿著麥克風。
見老人們都就位了，笑著招呼了一聲，「各位老年朋友大家上午好啊，傳單呢，大家都已經接到了哦。首先要給大家聲明一點，我們松天陽光吶，是一家致力于提升我國中老年人健康水平和生活品質的集團公司。這一次我們到蓉店來，就是為了給各位這樣的中老年盆友，進行一個大型的，專業的，針對心腦血管健康的，知識普及講座。
這是我們集團，為了體現我們的社會責任，特地舉行的一個回饋行為。所以，這個為期一個禮拜的講座，我們絕對不會收取在座的各位一毛錢的費用！」
「好！」
一群老人沒啥反應，坐在老人們四周，像是看羊群的牧羊犬般的工作人員，倒打了雞血一般，激動的鼓起掌來。
「哎！」看著台下「群眾」的熱情高漲，台上的講師更加紅光滿面，直接大手一揮，「不光是不收一毛錢的費用，我們還要倒貼！還要拿出真金白銀的實惠出來，反饋給到場的老年朋友們！這樣的好事，你們見過嗎？！」
「沒有！」
看著「群眾」熱情再次高漲，講師大手一揮，「來！在開始講座之前，把咱們的見面禮抬上來！給我們的親人發下去！」
隨著講師一聲招呼，幾個工作人員抬著兩個大筐，走到了台下。
一老人發了仨雞蛋——熟的。
「雞蛋香不香？」
「香！」
「香就對了！但是我要告訴大家，這僅僅是見面禮。未來一個星期，只要你過來听我們免費的講座，每個人，一次講座再送三斤雞蛋！」
「哇！！！」
看著台下的老人們這一回徹底動容了，台上的講師微微一笑。
「好！那麼咱們廢話不多說，現在，就開始我們松天陽光的健康第一講！你，為什麼會得心腦血管疾病！」
正在講師意氣風發的在台上的白板上龍飛鳳舞的寫下這幾個大字之時，匯演廳的大門被人推開。
現場所有工作人員嚇了一個哆嗦，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直看到站在門前的並非是工商稅務民警，而是一群笑呵呵，像是過來春游的老人，眾人這才拍了拍胸口。
「這些老人家，你們是」
看到台上的講師，再看到台下觀眾席老人們手中已經剝了皮的雞蛋，以及匯演廳里的保健品廣告。
李世信眯了眯眼，隨即做出一副懵逼的樣子。
「我听我們小區的老孫頭說有個什麼講座，這不是兒少中心嗎？不好意思，人老了，糊涂了記錯地方了！打擾打擾、」
「等等！」
看到一大波怕是不下百多個老人站在門口，那台上的講師眼珠子都紅了。
這是人嗎？
這是老人嗎？
不！
這都是一個個的親人，一個個的衣食父母，一個個拄著拐棍的肥羊啊！
「老人家，你沒找錯。現在我們進行的，就是特地針對中老年人朋友的大型健康知識普及講座！來得好不如來的巧，來來來，工作人伺候親人們入座！」
听到這一聲召喚，背向舞台的李世信對著自己的一群老人擠了擠眼楮。
再回過身時，臉上帶了七分憨笑，「我听老孫頭說，來這听課有禮品？」
「有！當然有！來來來，先給親人們一人送三個熟雞蛋！」
听到這，李世信滿臉的失望。
「就仨雞蛋啊、不對吧？我听老孫頭說的，人家開講座送什麼保健品呢看來我還是糊涂了，記錯地方了。」
「別走！」
眼見著李世信轉身，台上的講師狠狠一跺腳。
「老人家，本來我們是想第二個環節才把這個消息公布出來的。不過既然內部人士已經把消息走漏，那我就不瞞著了！來！工作人員，把咱們集團拿出來回饋給親人們的，美國太平洋深海魚油BOAO提取膠囊，呈上來！」
「頭、那不是賣的嗎？」听到講師一聲大吼，舞台上的一個工作人員一愣，壓低了聲音說到。
「傻啊！咱們辛辛苦苦挨個小區發了這麼多天傳單，才來了幾個人？你看看這一幫不知道听到哪家忽悠走錯地方的，又多少人？提前給他們點甜頭留下來，十個人里有一個買產品的，這一波蓉店，咱們不就成了？！去，把產品拿上來，就維生素AD膠囊灌裝的那個，一人先給發一瓶。」
嘖！
看著講師一臉的豪邁和激動，那小跟班不禁心生敬佩。
果然是頭，大氣！
片刻之後。
手中捧著一瓶花里胡哨，說明上說專治心腦血管病的藥丸，李世信冷冷一笑。
「老師，這東西沒有啥認證標啊、能行嗎？不會是電視上說的什麼大牌假冒品吧？」
「嘗！我們鼓勵你嘗！我們松天陽光的產品，假一賠萬！老人家，你吃一顆，要是嘗不到來自太平洋的味道，我當場謝罪！」
得 。
李世信將藥瓶里那一顆顆不知道什麼成分，但絕壁吃不好也吃不壞的金黃色小藥丸倒手里一把，塞進了嘴里。
面對台上詢問自己「來自太平洋深海的BOAO提取物」口感怎麼樣的講師，狠勁的點了點頭。
「嗯！一股魚腥味！」
嘎 嘎 的嚼著嘴里的維生素AD丸，李世信滿臉的舒爽。
準備工作齊活了。
今兒老夫要不把你尿嚇出來，白來蓉店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