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粘人的小周君

驕陽出現,萬物復蘇。

兩人相擁坐在凳子上,洞府內沉沉的黑暗緩緩褪去,光亮靜悄悄的進入洞來,一寸陽光悄無聲息的照在洞府的地面上,然後從地上爬上兩人的腳踝,而後又爬到兩人的身上。

林燁輕輕的拍了拍允周君的背脊,將嘴唇靠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道︰「小周君,你抬起頭了。」

允周君用鼻子「嗯」了一聲,卻不抬頭,仍舊將頭埋在林燁懷里。

林燁身上的溫度烘得她睡意沉沉,她靠在林燁溫暖的懷里,似乎已經睡著了。

「起床了,快起來看看,太陽曬了。」

林燁的聲音鑽入允周君的耳中,迷迷糊糊中,允周君似乎回到了幾年前的某一天早晨,父親也是用著同樣的語氣叫自己起床。

她懶洋洋的抬起頭來,下意識的伸手去抹眼楮,可手剛伸到半空時,陡然間停住。

「啊……」

一聲驚叫從洞府內傳出,叫聲中充滿了慌亂與迷茫。

允周君雙手捂住自己的眼楮,慌亂中差點從凳子上跌落下來,林燁連忙將她抱住,沒有說話,而是讓允周君自己去感受這久違的光明。

允周君身子劇烈的顫抖著,緊緊的捂住自己的眼楮,激動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從指縫間奔涌而出。

她剛才看到了一絲光,一絲從失去之後,便一直篤定的認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在見到的光。

黑暗是人類永遠的恐懼,自從失明後,允周君的世界就失去了光明,她的世界里沒有色彩,沒有形狀,只有深深的黑暗與恐懼,她無比驚羨這個世界的煙火繁花,可這些東西都遠離她而去,悲哀的只能用耳朵去听這個世界。

很多次,她夢到自己有一天早晨醒來後,眼楮突然能看到了,她夢到自己奔跑在驕陽出升的晨曦里,牽著林燁的手,對著眼前的蒼莽天地大笑。

可是今日,當幻想中的夢境真正到來之後,允周君卻有些害怕。她突然松開雙手,轉而伸手去抓林燁,手指緊緊的捏著林燁的衣角不放,雙眼始終緊閉不敢睜開,急沖沖問道︰「小叔,你還在麼,你還在麼……」

只能用耳朵听世界的人,很難分得清夢與現實的界限,她害怕自己還是在夢中,甚至害怕自己與林燁的相遇是假的。

在這一刻,允周君無法分辨面前的,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很多時候,她寧願自己的眼楮永遠看不見,也不願相信林燁的存在是虛幻。

「我在,小周君,我在的。你別害怕,慢慢睜開眼楮,我一直都在。」林燁柔聲安慰道。

允周君還是不敢睜眼,仍舊死死的抓著林燁的衣衫。

不得已,林燁只能伸手抓住她的雙手,讓她一直感覺到自己,柔聲道︰「別怕,我不會消失,我抓住你的手,你慢慢嘗試睜開眼。」

允周君早已淚眼模糊,乖巧的點點頭,而後依照林燁的吩咐,慢慢將眼楮睜開。

允周君生著一雙十分好看的杏仁眼,這種眼型的特點是大而明亮,俏皮靈動,一顰一笑間,給人一種活潑可愛的感覺。

只是,允周君眼楮早已哭腫了。

她緩緩張開眼楮,痴痴的凝視著林燁的臉,眼皮子一眨不眨,似乎真的要把林燁的樣子給印在自己心底里,直到眼楮干澀了,這才突然醒悟過來。

「小叔,這……就是你麼?」

這句話在平時听起來有些多余,但卻是允周君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林燁太年輕了,比之允周君尚還年輕了幾歲,一直以來,允周君都以為林燁是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大叔。

「小丫頭,眼楮好了就不認人了?」林燁調侃道。

熟悉的聲音從眼前這少年口中發出,允周君才終于確認了林燁的身份,驚叫一聲,突然抱著林燁的臉,一個勁兒的猛親。

她太高興了,只覺自己一生似乎只為了今日而活一般。

「好了,注意分寸,我是小叔,咱們不能做不法分子。」林燁道。

允周君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明白林燁的話。

林燁想讓允周君從自己身上下來,但這丫頭說什麼也不肯,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林燁的臉,看著林燁痴痴的傻笑,一邊笑還一邊流眼淚,這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林燁無奈,只能由著她抱住自己,說道︰「過兩天,我便讓騰龍帶你離開地球,前往神州與你嬸嬸們會和。」

「不要嘛,小叔,我想多跟你待幾天。」

「我們不能成為不法分子,何況我不能永遠陪著你,你終究要學會獨立。」

「我很獨立的,以前眼楮看不到,現在眼楮能看到了,我一定會很獨立的,就是……就是我想多看看你。人家好不容易才……才看得見嘛。」

「唉……好吧,我拗不過你,就讓你多看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星期。」

「不行!一個星期才七天,至少得兩個星期。」

「你這樣我很為難。」

「我怕你離開後,我要很久才能見到你,小叔,你就準了我吧。」

允周君恢復光明後,性格一下子就便了,少了幾分往常的溫順,多了幾分俏皮。

「好吧,但你得答應我,等去到神州後,你得乖乖的听嬸嬸的話,好好修煉。」林燁無奈道。

「嘻嘻,小叔最好了。」

……

在這兩個星期中,林燁帶著允周君在峨眉山上到處亂轉,捅蜂窩,采蘑菇,到河里抓魚,與山上的游人道士和尚談天說地,躺在金頂上懶洋洋的曬太陽,無憂無慮,不亦說乎。

快樂時候飛速逝去,兩個星期後,林燁終于將戀戀不舍的允周君給送走,小丫頭被騰龍牽著,一步一回頭,直到徹底看不見林燁後,這才安心的隨著騰龍離去。

「終于把這小麻煩給送走了。」

看著允周君消失的背影,林燁終于嘆了口氣,心中也有些不舍。

自從化凡回來後,林燁一路來奔波輾轉,極少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感受生活,與允周君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倒是讓他少有體會到了尋常人的快樂。

也正是這段悠閑的時光里,林燁又對天地道法有了新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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