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活了近五十年,早已深諳世事,他知道人是矛盾的結合體,很多時候,不能用簡單的標準去評判一個人的好與壞。
六眼仙人之前謀害林燁,實乃其內心貪婪所至,加之受到了葉雲的教唆慫恿,這才做出此等愚蠢之事來,而這些並不能證明六眼就是壞人,只能說立場不同而已。
小恩怨與民族大義必須得區分清楚。
以前林燁當兵外出任務時,他所帶的一個隊伍中,有一名小兵曾多次與他鬧矛盾,甚至到了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每一次出任務時,那小兵還是會對林燁的命令言听計從,雖心中對林燁十分不滿,雖然無時無刻不想殺了林燁,卻他卻從未給林燁搗亂,只因那小兵知道,他們所謀之事關乎到民族大義。
個人恩怨與民族大義比起來,孰輕孰重,但凡是個有理智的人,都能分得清楚。
便如同今天,六眼仙人雖然與林燁不死不休,卻也深知不能出賣自己的同胞。所以,六眼今天才會來找林燁,想要借著林燁在仙門的影響力,將域外天魔入侵地球的事情給公之于眾。
他只是純粹的想救人族同胞,僅此而已。
「好,我明白了。」林燁點點頭,道︰「不久後,我會以我的名義召集各大仙門同道,一同商議此事。」
六眼聞言,終于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點頭道︰「好,那在下即刻便赴死。」
他說完,便想門外走去。
六眼的本命靈寶被林燁毀掉之後,一身修為折損大半,實力暴跌還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實力不再後,他的壽元也受到了影響,即便他不自殺,也活不了多久。
「等等……」
剛走出房門的六眼,突然被林燁叫住,他回頭問道︰「前輩還有何吩咐?」
「你應該知道,林某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之人,這麼簡單就想走了?」林燁看著六眼。
六眼臉色一變,身子不由有些發抖。
林燁心狠手辣,在仙門中是出了名的,作為活了無數歲月的古修,六眼並不怕死,但卻十分畏懼林燁的手段,林燁突然叫出,不用想也知道要干嘛。
「在下既然得罪了前輩,便不敢存著苟活之心,若是前輩無法泄憤,在下可以自縊在前輩面前,還望前輩準許。」
六眼說著,當即從袖子里取出一柄匕首,二話不說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林燁屈指一彈,一道劍氣自他指尖激射而出,「鐺」的一下,六眼手中匕首擊飛,掉落在地上。
「難道,在下連自殺的權力都沒有麼?」六眼目眥欲裂,憤怒道。
「誰要你死了?」林燁笑著道。
六眼聞言,陡然僵在當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話都沒說話完,你急什麼?我林燁有這麼嚇人麼?」林燁微微一笑,道︰「我這人恩怨分明,你與我有仇,這是事實,但今日你將域外天魔之事告知于我,深諳民族大義,這一點我很佩服。」
听林燁說佩服自己,六眼一下子愣住了,竟然忍不住熱淚盈眶。
六眼自認自己並非好人,屬于仙門中的邪魔外道,人品更是卑鄙無恥,別人提起他六眼仙人,總是鄙夷居多,即便有稱贊他的,也只是忌憚于他的實力而已,從未有人如林燁這般,發自真心的對他表示肯定。
更何況,這些稱贊的話,還是出于林燁這個公認的仙門第一人之口。
六眼只覺自己雖死無憾。
「前前輩,您……言重了……」六眼羞愧的低下頭去,臉紅得猶如猴子的。
「不,一點不言重。」
林燁擺擺手,很認真的道︰「林某不會恭維人,向來有一說一,是非曲直分得清清楚楚,你今日傳訊于我,當是有功,昨日謀害于我,乃是有過,但傳訊之功抵不過謀害我之過。今日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若是你能將此事辦妥了,我放你一馬,也未嘗不可。」
六眼眼楮一亮,俯首道︰「前輩有何吩咐,在下定當竭力而為。」
「好!你先將這枚丹藥服下。」
說著,林燁取出一枚培元丹仍給六眼,六眼趕忙接過,問也不問便將丹藥吞入月復中。
地球靈氣枯竭,丹藥極少,唯有天師府的龍虎丹,以及當年蓬萊仙境的不死神丹尚存于世,除這兩劑丹藥之外,天下仙門丹藥絕跡。
六眼雖為古修,一生中也只見過一次龍虎丹而已,並不知道林燁給的是什麼丹藥,但想來必是害人的毒丹,畢竟自己此前曾謀害過林燁。
可是,當藥下肚後,六眼只覺身上升起一股暖流,很快流便他全身,身上因為與林燁一戰損失的真氣,隨即得到些許補充。
六眼心中一震,詫異的看著林燁,驚道︰「這,這枚丹藥……」
「這是培元丹,可恢復你一些修為,不過你本命靈寶已碎,想要恢復到巔峰狀態,幾乎不可能。」林燁淡淡道。
六眼聞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低低的哭了起來。
「怎麼?」林燁詫異。
「在下不久前還一心想要謀害前輩,前輩不計前嫌,還送在下丹藥。前輩義薄雲天,在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六眼熱流盈眶,只覺滿心羞愧。
林燁淡淡一笑,不想跟他計較這些,揮手道︰「我給你丹藥,是想讓你替我前往燕趙走一趟,動員一些修士,守護燕趙黃河地段,一旦發現有不軌之人,立即向我匯報。」
燕趙大地位于黃河下游,河水聚集于此,域外天魔想要毀掉河流,必然會在燕趙之地作為文章。
只是域外天魔什麼時候來,又有著什麼計劃,目前沒有人知道,加之林燁還有很多事情要辦,無法分身看守燕趙之地,只能名人替自己守住燕趙,而六眼便是最好的人選。
「在下定當不辱使命,一旦發現有異樣,立即回報給前輩。」
六眼也是干脆人,向林燁沉聲叩首後,轉身離開酒店,辦事去了。
等六眼走後,林燁轉身看著房間的窗外,朗聲道︰「方奕兄,在外面站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