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三鐵

這個世界,好多東西沒有道理可講,比如兩個人打架。

結果一邊看熱鬧的被飛來的拳頭打了一個滿臉花。遇上這種事情委屈的都說不出來。

一句我惹誰了,真的能讓給他包扎的護士哭笑不得。

肝髒,不搞普外的人,不是在醫學院弄解剖的老師,估計也只有屠夫才能真的理解這個玩意有多脆。其他人也就上了餐桌在吃溜肝片的時候,才會說一句,嗯!炒的真脆。

如果把心髒比如成一個肌肉男的話,那麼肝髒就是一個穿著漁網絲襪的妹子。

而且這個漁網絲襪還是穿在緊身健身褲里面的。

實質性的器官,外層的薄膜論厚度,首推腎髒和心髒,煮熟的豬下水,要是有完整的心髒和腎髒。

你咬一口下去,肉下來,可這個玩意上面還有一層扯著絲的白色粘膜,有時候扯都扯不斷。

而肝髒則不同,它外面的那層薄膜,估計也就糊弄糊弄它自己了。

不光表面的薄膜不頂事以外,它內在的結構也很特別。

心髒說大了天也是一個脈管系統,可這個玩意的脈管赤果果的全是肌肉,就如籃球野獸詹姆斯一樣,哪都是肌肉。

听過一拳頭打破肝髒的,听過打破腎髒的,誰听過一拳打破心髒的。

而肝髒不同,里面全是管道,首先是從腸道返回來肝髒需要消毒靜脈通道。

這里面,筷子粗的血管進入以後,最後分成頭發絲一樣的血管,就如螞蟻巢穴一樣,四通八達。

這樣還不算,血管完了,還有膽管,這個就是收集膽汁的。膽管也是細絲一樣的在肝髒里面竄來竄去。

這就是肝髒里面的大致結構。在這些結構中填充著一些肝髒細胞,然後,就形成了肝髒。

仔細想想,肝髒的結構真的就如穿著緊身褲里面套著漁網絲襪的大腿,這個腿不分男女的。

當大力鈍擊的時候,表面肝髒,全是肝細胞而少脈管。這個時候,肝細胞組織起來的肝髒表面脆的就如草紙一樣。

不光頂不住壓力,還相當不要臉的把壓力傳進了肝髒內部,就如一些寶媽男,他媳婦一巴掌扇過來,他哭哭啼啼的說︰你有本事打我媽去啊~!

巨大的力量就入一個拳頭,插進肝髒內部,肝髒內部撕撕扯扯的網襪結構,瞬間就被摧枯拉朽了。

無影燈射進傷口內部的時候,張凡看到的就如一盤被高手廚師片出來腰花。

層層疊疊,或者就如紫紅色的肉片一樣,一層疊著一層,不光這樣,從肝髒呲出來的鮮血沖刷著這些肉片。直接就是一個肥碩的大媽穿著超短裙,肥肉顛簸的在跳海草舞,而且肥肉還是被人捏的發紫的肥肉。

肝髒幾套不同體系的脈管造成了如此嚴重的損傷。

切口鮮血原本是溢出的,就如醉漢朝天躺著嘔吐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從嘴里冒液體。

當張凡食指中指輕輕分開的時候,各種小血管瞬間沒了遮擋,直接變成了噴泉。

或者好似敵人進入包圍圈的戰斗一樣,四面八方的冒出了鮮紅色的血液子彈。

呲!呲!呲!

噴出來的血液細如發絲,但數不清的出血點,瞬間就成了一個小湖泊。

「紗布!干紗布!」張凡的聲音都變了腔調。

干紗布,瞬間塞進了肝髒,紗布中慢慢的肉眼可見的從白色變成了淡紅色,然後又從淡紅色變成了深紅色。

「還有多遠才能上岸?」

張凡一手壓著肝髒,一手大聲的喊了出來。

「一個半小時!」從船艙外立馬就有人回答了。

「賭一把!」張凡好似在給自己信心一樣,他的臉上如果月兌去口罩,絕對能看到猙獰的面容,就算不月兌去口罩,從頸部就能看到血管青筋暴起。

「太危險了!」助手無不擔憂的說道。

「危險,我也知道危險,可現在怎麼辦,如此大的出血,難道把他的肝髒也切掉一半嗎?

脾髒已經要切掉了,難道現在連肝髒也要切掉嗎?

他才多大,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說著說著,張凡的眼楮相當的酸澀。

出血,其他器官出血,比如腎髒,簡單的很,一根導管塞進去,如同電焊一樣,丟的一下,就把血管給焊死了。

可肝髒不行啊,這個玩意里面全是通道,四通八達,直接就沒有好的辦法。

最徹底的最安全的辦法就是不惜未來,不惜以後,直接把肝髒給切除了。

但,張凡真的下不去這個手。

「肝髒填塞太危險了。一個不慎就是膿毒癥、肝瘺!」

「現在離陸地還有個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而且這種損傷可以延長到72個小時以後,我是主刀,我決定了,這個肝髒不能切,出了事故,我自己承擔。」

張凡不由自主的怒火冒頭,不是對助手,也不是對傷員,而是莫名其妙的怒火。

助手靜靜的看了張凡一眼,沒有說話,但眼楮里面是一股股的欣慰。

她也是軍人,她太明白在這個時刻,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敢站出來承擔責任的人得有多大的心髒來承受這個壓力。

「加壓!」

「是!」

紗布,干紗布,一塊一塊的如同填鴨子一樣,一快一塊的填進了傷員的肝髒傷口里面。

他的機會就在這未來的幾個小時之內,如果在幾個小時內,出血被壓迫止住了,那麼肝髒就不用切除了。

所以,張凡賭了,「監測凝血功能,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在沒上岸之前,他只能指望我們了。讓外面的把速度提起來!」

說完,張凡轉頭開始切除傷員的脾髒,他的脾髒已經爛如砸在地上的西瓜。

這個脾髒就是無辜的,就如街邊打架,它是看戲的。結果巨大的壓力形成的應切力直接就如同剪刀一樣,把脾髒 嚓 嚓絞成了稀巴爛。

手術室內的話語,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人有三鐵,一起扛過槍,一起蹲過窯,一起同過窗。

其中一起扛過槍是最鐵的一個,特別是他們這些一出海就是好幾天,甚至幾周的戰友們。

躺在手術床的人其實就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人。

當張凡怒吼聲傳出來的時候,年輕一點戰士的流著淚,年長一點的鐵青著臉。

「加大馬力,快,就算把馬達給我跑廢了也要給我早點靠岸。」

船入箭,劈風破浪,當東方冒出一絲淡黃色,如同煎雞蛋的蛋黃一樣,太陽終于冒出了頭。

老天也好似被這群人給感動了一樣,收了神通,一夜的風暴,就這麼平息了。

廣闊的洋面上,湛藍湛藍,海鷗飛過,慢慢的,遠處金黃色的沙灘也出現在了眼前。

隱約間,一群穿著藍綠花軍服的人在沙灘上不停的招手。

「報告,馬上靠岸了。」

「知道了,準備擔架。」助手看了看張凡,張凡沒有言語,她趕緊給門外的士兵下令到。

張凡眼楮一動不動的望著傷員,月復部已經算是半閉合了,上面覆蓋著無菌的輔料單。

傷員的臉色也從金箔色變成了慘白。但,生命體征是平穩的。

「兄弟,挺住!你一定行的!」張凡如同著了魔的一樣,在心里不停的念叨著,就如念經一樣。

醫療,有很多時候,往往靠的也是患者的求生欲和平日的鍛煉。

比如今天,這個傷員是個老人或者是個天天在辦公室趴在電腦上的程序猿,給張凡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賭。

而現在,這個躺在手術床上的傷員,全身的腱子肉,根根突起的月復肌,這給張凡給了極大的信心,這也是張凡敢賭的最大屏障。

猛的一搖,船靠岸了。

用無菌輔料包裹成粽子的傷員被軍人們抬出了船艙。

「穩一點,穩一點!」張凡追在後面,不停的喊著。

這幫子士兵健步如飛,抬著擔架幾乎見不到起伏。沒人說話,沉默,沉默再沉默。

軍隊的救護車就停在沙灘上。

「快,直接進手術室。」跳上救護車,張凡就開始下令。

當關閉車門的那一霎,原本沉默的戰士們,不約而同的喊道︰「兄弟,堅持住。我們等著你!我們還要一起去闖大海!」淚花伴著吶喊。

隱約間,好似躺在救護車里的傷員也微微的一顫。

救護車不要命的在島嶼上奔馳。營房的探親家屬們,一個一個相互扶持,手捏的緊緊的,脖子伸到了最長,眼楮死死的盯著救護車。

她們死命的望著救護車,她們多想扒開車門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男人,但她們不敢問。

心疼,疼到讓她們無法呼吸。煎熬,就如肉在烙鐵上一樣滋滋的響!

手術室里,吳老早就待命了。

「你去休息,我來接手!」

「不用,我更熟悉。」張凡紅著眼楮,根本不願意下手術台。

以前他不下手術,為了系統的數量,為了自己手術進步。

但,今天,他什麼都不為,就為了這個戰士,就為了能讓這個年輕的戰士保住肝髒,他拼了。

「你確定你還能安全的做下來手術嗎?」

「我能!」如狼一樣,張凡低沉的說道。

「好,我來給當助手。消毒刷手上手術吧。」

粗糲的豬鬃刷子刷過手臂,唰唰唰,張凡如無感覺一樣,就是咬著牙,低著頭。

他的心里就一個想法,今天,我,張凡一定要保住他的肝髒。

刷手結束,張凡轉頭,護士馬上給他穿上了手術衣。

張凡如同披上了戰袍一樣,眼神堅定的走向戰士。

「你跌跌撞撞的走過無數風雨,今天,我一定要護著你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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