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興的領導

正常的手術前,科室醫生都會在晨會上對著全科的醫生護士大概說一下手術計劃和手術流程,雖然很多都是走馬觀花走個形式,不過主任是要一個一個的認真听的。

這就是術前科室會診或者是術前討論,雖然不會對手術有什麼大的提升或者改良,但這個也能降低手術的風險概率,比如一個患者血壓比較高,主治醫生因為某種原因,比如吃了患者的大餐,不得不安排上手術,結果晨會的時候,主任一看,病歷一扔,直接就停了。

可張凡今天的這種手術,說白了,術前討論一點用處都沒有,因為誰都不知道患者肚子里到底是什麼情況。這種手術就如同開盲盒一樣,誰都保證不了,肚子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腸道的有沒有粘連,粘連情況到底是怎麼樣,比如說一些輕微的粘連,根本沒辦法發現,儀器沒辦法發現,癥狀也不明顯。重度粘連,會導致腸梗阻之類的疾病,可輕度粘連,最多就是便秘,患者不是仔細人,都以為自己菜葉子吃少了,天天吃的如同小白兔一樣。該拉不出來,還是拉不出來。

手術台上,消毒開始,碘伏擦拭過的肚皮,一排排的皮膚疤痕,就如同一個一個發黃的麻花被塞進了肚皮里面一樣,隨著卵圓鉗的擦拭過去,肚皮上一個一個的麻花在慢慢的抖動,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麻花活了一樣,不停的在蠕動。

「手術刀!」器械護士立刻把刀柄朝著張凡壓在了張凡的手里。

現在的茶素醫院,其他的不知道,光手術器械這一塊,估計比全國其他醫院都先進,因為茶素醫院和各大醫療器械商在高新區都有合資的企業,雖然就是一個個的小分公司,可在器械上面,享受著幾乎成本的價格。

有時候,張凡也實在不理解,比如一個手術刀,西門子的這個刀片,真好用。常規的刀片,切皮後就必須要換刀片,因為鋒利程度很快就會損毀。至于什麼縫合線,可吸收線,現在茶素醫院,都不用說。

這也讓很多來進修的醫生,一邊用,一邊哭,「這麼好使,這麼貴,我回去以後還怎麼手術啊,嗚嗚嗚!」

切開皮膚,正常的這種肝髒腫瘤的手術,從劍突下,一直到肚臍的時候都是直線,到了肚臍化個弧線繞過肚臍,接著到膀胱上緣也是直線。可今天的這個手術,切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障礙賽一樣,扭來扭曲的。

真正打開月復腔後,麻煩才真正來了。正常人的腸道,絕對是相當漂亮的,胃部肝髒就如同新娘子被蓋了頭一樣,靜靜的呆在白色的月復膜下,粉紅的小腸,女乃油白的大腸是在珍珠門簾下靜靜的蠕動。

而這位患者的月復腔打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團如同不負責人的工程師擺弄的各種線條一樣,粘連的粘連,扭曲的扭曲,就像是一個過了青春期,臉上還是一團各種紅色的大疙瘩一樣。

醫療江湖上,醫生最不愛做的手術,就是接手別人做過的手術,很多患者不懂,在一個醫院做完手術,二期手術去其他醫院,結果對方百般推辭,他以為沒送禮,其實這是行業內的沒上牆的行規,比如一個骨科固定,那個醫生放進去的,那個醫生負責取出來。

慢,幾年內月復部做了四次手術的患者,張凡還是第一次遇上,分離組織,就讓張凡分了一生的白毛汗,這個時候,以前學過的解剖,這些年積累的手術經驗,在這個患者身上,幾乎都沒了什麼底蘊。

一條血管,按照正常,它應該藏在這里,可這位患者的血管,張凡真不敢確定,所以每一次的下刀,都要從上緣下緣探明,這地方到底有沒有大一點的血管,或者因為粘連延伸出的新血管。

「馬逸晨,你看你拉的什麼勾!」

張凡也有點煩躁,手術太麻煩了,怪不得別人都不願意做,真的毛線團團里面找線頭,眼楮都花了。

光一個入月復就做了四個多小時。接著就是肝髒腫瘤,又是四個多小時,等這些做完,還有比較麻煩的,就是關月復。

這個關月復,可不是常規的關閉月復腔,首先要擦干淤血,沖洗月復腔,這玩意怎麼描述呢,就如吃過的飯的碗一樣,不沖洗淤血就如同剩飯的碗一樣,過幾天落進去個蒼蠅都能給沾住,而血液有是身體內的粘合劑。

而且縫合的時候,針腳有不能太綿密,因為本來就是多次手術的身體,血供系統,損壞的太厲害,太緊密會壞死,可這種不緊密又要出血,一出血又會加重粘連。這種患者的手術,說實話,真的麻煩。

一台手術做完,張凡腿都軟了。十幾個小時,實在饑渴了,就喝點葡萄糖,褲子里的襯墊泡的蛋蛋都開始有一種被蟄著疼了。

「師父,這個手術你寫論文不?」手術終于結束了,馬逸晨打著結,一邊問張凡。

「你想寫,你就寫!」張凡無所謂的說了一句。

「好的師父,我寫好了,到時候能不能讓師爺給我看看!」

「尼瑪!」張凡臉都被氣紫了,真是又累又氣。

醫院里這幫小子,比如馬逸晨,手術技術是跟著自己學的,從他們的手術方式里,行家一看就知道,這是張凡的學生,或者專門被張凡手把手的教過。

可這群小子,在論文科研方面很少來打擾張凡,張凡剛開始的還以為這群貨也不喜歡科研,後來才明白,他們繞過自己去找盧老頭了。

你找歸找,老子也沒不讓你們找,可尼瑪說出來算什麼事情。

張凡氣歸氣,也挺無奈的,這玩意在科研方面,自己真的不能教他們什麼事情,這玩意就如同一桶水才能教一碗水的,自己的這個科研,目前有沒有一碗都不好說,你現在來問張凡結核的,張凡絕對有一大桶,可你問其他的,能把他問成口吃!

……

「喂!你小子是不是又逗老頭子玩呢,怎麼這麼久了,還一點點消息都沒有,我都退休在家快半個月了,你到底想行不行啊,不行我去羊城了,羊城那邊听我退休,已經有人登門了。」

蘭市李老頭這幾天在家實在是待不住了。他听了張凡的話,打了辭職報告,學校挽留了幾次,不過老頭說自己年老眼花,實在也想休息了。

退休後,在家里天天除了和老婆吵架以外,實在沒啥可干的,本來行李都收拾好了,可張凡愣是一個電話都沒有。

今天實在忍不住了,就給張凡打電話。

「急啥,學校怎麼說了?你的幾個得意門生怎麼說的。」

「哎,一輩子在肅大,現在有點內疚,老了老了感覺成了叛徒。」老頭不是張凡,張凡挖學校牆角一點心里負擔都沒有,甚至有一種老子終于能炸學校的感覺了。

可老頭不一樣,這輩子從青年到老年一直在這里,幾乎可以說心血都在這里,要不是他自己還有追求,說實話,給多少錢都挖不走。

「嘿嘿,這有什麼啊,你來的時候要是能帶來幾個其他學科的帶頭人,就沒這種內疚了!」

「少來,你小子怎麼這麼雞賊的,你師父也不是這樣的人啊!」老頭無奈的說著。

「嘿嘿,不願意算了,別罵人。你要是呆不住了,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和老婆子自己做飛機就過去了。」

「千萬別,你這麼大歲數,呆在學校沒人管你,可要是在路上出個意外,我都能被人給罵死,你等著,我派人過去,你要听話,你是我以後發展的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千萬不能出意外。」

老頭給張凡說的都有點驕傲了。

茶素老大也給張凡回了電話,「鳥市老大老二都同意了,也沒說讓你進專家組。不過,老大說了,你們的男性止吐藥,政府要入股!」

「止吐藥還沒成功呢,這玩意不賺錢,而且政府賺這個錢有點過了吧,會讓人罵的!」張凡臉都抽抽了。

「行不行就給句話,不行我就回來了!」茶素老大沒給張凡機會。

張凡怎麼說都不行,人家就認定了,必須入股。

「給多少錢,領導,這個可不便宜啊!」

「你不是說不賺錢嗎?同志,你不能光糊弄我啊,老大老二說了,就用醫科大入股,佔你四成!」

張凡嘴里都開始發苦了,真的,含塊冰糖都不甜的苦啊。

醫科大的這種搬遷,有先例,在華國有先例,不然張凡也弄不來。早年間,東山有一個醫學院,名字叫濱還是冰州醫學來著,後來被雪窩子出隻果的煙太給勾引走了。

當年搬遷的時候,兩個地方的領導打架打的特別厲害。最後學校搬到煙太了,可愣是學校名字不能改。

不過學校過的挺滋潤,煙太給錢不說,冰州也給錢。

所以,這一次原則上是統一了,不過張凡得大出血。

張凡掛了電話,牙齒都咬碎了。

鳥市,「哈哈,他怎麼說?」

「領導就是領導啊,在我手里,這小子從來不吃虧,今天終于看到他吃癟了。那個不願意喲,我听著都痛快。」

「哈哈,我也是才听藥廠的負責人給我說,茶素的這款藥很厲害,既然這樣了,我們在政策上就需要傾斜了,政府這邊得負責好一些老師的思想工作,拿錢了,咱們就要干活,不然我們的張院長絕對會來鬧事的。」

「哈哈,是,是,是,要干活,哈哈!」

好事不好事的張凡也沒辦法分的清了,他知道,這種事情自己不出點血,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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