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國家大肆建設新農村,何家莊雖然還沒享受到新房福利,但是在交通上,已經便利許多。
一條水泥路貫穿村落,雖然比較窄,但的確給農村帶來的許多便利。
最起碼農產品能運出去。
一些農用機械也能開進來。
所以這幾年在農村種田還是不錯的,加上免了農業稅,農民的日子過的還算安逸。
當然肯定比不上外面打工掙錢,除非大規模承包,機械化種植。
何四海剛到村口,就見水塘邊蹲著一個小孩。
他認識,是村里何達家的,叫何球,今年八歲,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紀,特別調皮。
「何球,大中午的,不回家蹲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點回家,再不回家我就告訴你爸。」何四海嚇唬了他一句。
大夏天的,農村孩子喜歡去池塘游泳,是很危險的。
何球聞言回過頭來,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就跑。
「跑那麼快干嘛?也不知道叫人。」何四海嘀咕一句也沒在意。
然後徑直往家去了,他家在村子最東頭的一處小坡上。
比較靠近水泥路邊,因為何濤夫妻兩運沙石的,所以弄了一車石子一直鋪到門口。
這樣下雨天也不至于滿腳泥濘,唯一不好的就是走來有點硌腳。
何四海人還沒到門口,遠遠的就見自家門前大樹下,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埋著頭吃著東西,跟個小倉鼠似的。
看她孤零零的身影,何四海鼻頭一酸。
「桃子。」何四海叫了一聲。
正在吃東西的桃子聞聲抬起頭來,當看到何四海的時候,先是愣住了,大概對突如起來的驚喜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面露狂喜之色。
然後大喊一聲「爸爸」,接著「嗖」的一下站起身就跑向了何四海。
「慢點,小心摔倒。」何四海彎下腰一把把她給抱了起來。
「爸爸。」桃子摟著他的脖子再次叫了一聲。
「不是說了嗎?要叫哥哥,我還沒娶老婆……」
養父母去世的時候,桃子才兩歲不到,懵懵懂懂她搞不明白,爸爸媽媽去哪里了?為什麼不見了?他們不喜歡寶寶嗎?
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為什麼她沒有?
何四海開玩笑說,你要是想叫爸爸,那就叫我爸爸吧,沒想到桃子當真了,一直就再也沒改過口。
何四海話還沒說完,桃子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桃子,桃子你怎麼了?」女乃女乃在屋內听見聲音,大聲問道。
然後扶著牆,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女乃女乃,你怎麼了?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嗎?」何四海急忙問道。
他臨走的時候,女乃女乃身體已經好了差不多,但現在看上去卻是非常虛弱。
「四海回來啦?」
女乃女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到何四海,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女乃女乃……」
何四海還想再問,可是女乃女乃卻轉頭對桃子問道︰「怎麼了,哥哥回來不應該高興嗎?怎麼哭了呢,來,給女乃女乃抱抱。」
「女乃女乃,還是我來吧。」何四海讓過她伸過來的手臂。
女乃女乃的手臂已經瘦的皮包骨頭,手臂上條條青筋清晰可見。
女乃女乃也沒強求,而是打量著何四海道︰「曬黑了不少,快點進屋,還沒吃午飯吧?」
「沒呢,桃子,你吃午飯了嗎?」何四海向懷里的桃子問道。
已經停止了哭泣,慢慢在哽咽的桃子,把一直抓在手里的紅薯高高舉起道︰「我正在吃呢。」
「……」
「中午就吃這個嗎?」
何四海剛想要問,但當看到女乃女乃虛弱的模樣,又咽了回去。
「晚上哥哥給你做好吃的。」何四海微笑著說。
「嗯。」桃子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對了,哥哥給你帶了好吃的,還有一個玩具,你看喜不喜歡?」何四海把她給放到地下。
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她。
只見桃子渾身髒兮兮的,小臉上因為淚水白一道黑一道,頭發亂糟糟的頂在頭上,長的都遮住了眼楮。
看著哥哥拿出好吃的零食,桃子紅薯也不吃了,快活的跟過節似的。
特別是哥哥給她買的玩具,她特別喜歡。
一只肥嘟嘟的小雞,下面有四個滾輪。
後面有個抽線拉環,拽一下放地上,小雞就快活的往前跑了。
她也好快活,追著小雞往前跑。
笑的咯咯的。
「四海,先吃午飯吧。」女乃女乃從屋內端著一碗紅薯走了出來。
「女乃女乃,我自己來就行。」何四海趕忙接過她手里的碗,然後把她扶坐下來。
「快點吃吧,鍋內還有很多。」女乃女乃笑呵呵地道。
可是何四海卻難掩心中的酸楚。
「女乃女乃,你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啊,下午我帶你去縣醫院看看。」何四海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抓起碗里的一塊紅薯塞進嘴里。
紅薯半生不熟的,雖然很甜,但是何四海吃在嘴里,卻微微有些苦澀。
「不用,女乃女乃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你回來就好了,看把桃子高興的。」女乃女乃看著不停的在追逐「小雞」的桃子樂呵呵地道。
露出滿嘴的缺牙,臉上全是滿足。
何四海沒再繼續追問,但心里暗自決定抽空帶女乃女乃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然後又聊了許多。
「在工地上干活累不累?」
「有沒有好好吃飯?」
「師父人好不好?」
「晚上蚊子多,要點蚊香……」
「……」
巨細無遺,把何四海生活中的事情幾乎從頭到尾的問了一遍。
桃子也沒再繼續玩她的「小雞」。
而是抱著它,縮在哥哥的懷里。
兩個多月沒見,她想「爸爸」了呢。
特別特別的想。
何四海用手一遍幫桃子捋著桃子頭上亂糟糟的頭發,一邊和女乃女乃說著話。
微風拂過樹梢,幾片落葉打著旋,晃悠悠的飄落下來。
門前斑駁的陽光,隨著微風搖曳。
拂過桃子的發梢,撩起她幾根毛發,在空中飄蕩。
何四海伸手輕輕幫她按下,不知為什麼,在這一刻,他在外面干活所帶來的疲憊,生活的壓力,仿佛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體由里到外的感到一陣輕松。
他忽然很想不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陪著桃子和女乃女乃。
可也只是想想罷了。
不掙錢怎麼行,女乃女乃看病借的錢都還沒還。
他還想為桃子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
生活總是充滿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