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你個死衰仔

干擾因素?

那說的不就是他嗎?

陸睿的臉色僵了僵,盯著祁嘉禾影視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知道祁嘉禾和時音感情好,卻也沒想到能好到這種程度。混跡商場的人,哪個不是步步深思熟慮瞻前顧後?一步走錯帶來的後果可能都是災難性的,可祁嘉禾卻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種話,就好像收拾他根本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舉手之勞似的。

但講實話,這話要是祁嘉禾來說,陸睿還真一點都不覺得他是在吹牛。

畢竟,祁家是真的有那個本事,要是惹怒了祁嘉禾,沒準整個黎氏都得跟著陪葬。

想到這里,陸睿的面色又差了幾分。

「都什麼年代了,還沖冠一怒為紅顏?」他笑了笑,想要緩解尷尬的氣氛,「為個女人而已,吃不討好的,至于麼?」

「現在才覺得有所顧慮,未免有些晚了。」祁嘉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語氣平常,「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時音並不欠你什麼。回頭找個機會和你們家老人家說說明白,別把戰火往時音身上引。既然一開始就沒有達成共識,又為什麼要來浪費雙方的時間?」

見祁嘉禾已經看透了這件事的本質,陸睿不由得有些尷尬。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費了點心思的。

前陣子黎裕身體抱恙回香島養病,他也抽空回去了一趟,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黎裕不知道是起了什麼心思,就提出要把時音認回來這件事。

當時,他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甚至連黎清姿都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一家人一度鬧得十分僵硬。

見他遲遲不肯松口,黎裕又氣又惱,私下里和他談了好幾次,最終才將將說動他接納時音。

只是黎裕不知道的是,陸睿壓根就沒準備讓時音好端端地進黎家的門。

一早就知道外公肯定會向著時音多一點,他的算盤都在心里打好了,哪怕時音真的回了黎家,他也不會分她一分家產。

他不覺得自己的行徑有什麼大逆不道的,時音從來沒有參與過家族的任何管理事宜,既然沒有出過力,又哪來的資格談繼承?

更何況,那些本就應該只屬于他。

退一萬步來講,時音也已經嫁人了,她現在是祁家的人,連戶口都跟黎氏沾不上邊,充其量也就是有點血緣關系,分家都輪不到她。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切。

他只是態度強硬了些,卻忽略了外公受不得刺激這件事。

後悔當然是有的,可他並不準備讓步。

但既然祁嘉禾親自對他說了這些話,意義便又都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和時音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他多少還能夠把控得住,那麼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因為他發現,祁嘉禾也準備插手這件事。

「我只跟你說這些。」祁嘉禾側某看了一眼仍然處于昏迷狀態的黎裕,面色淡漠,言語間沒有任何情緒,「你怎麼選是你的事情,這件事如果能圓滿解決自然是最好。但你要是一步都不願意退的話,我也不會讓時音平白吃虧。」

說完這些,祁嘉禾起身,離開了病房,似乎他這趟回來,只是為了和他說這些而已。

陸睿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彈,看著病床上安靜熟睡的老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祁嘉禾一直沒有動作肯定是在按捺什麼,既然他本人都已經向他下達了最後通牒,那他似乎也沒得選。

要麼,看自己親手築成的企業被祁氏打壓吞並,要麼,退一步認慫,歡天喜地的迎接表妹時音回歸家族,與她平分黎氏的一切財力。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

凝視著病床上依舊沒有反應的黎裕,陸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

傍晚的時候,時音在老宅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黎裕醒了,點名要見她。

祁崢嶸一听,頓時激動起來,杵著拐杖就想下樓跟著去,最後還是劉媽好說歹說給攔了下來。

最近老宅很是冷清,姜瑩和圈子里的老姐妹們出門游玩散心去了,祁清姝則據說是談了個拍電影的演員男朋友,比她小上近十歲,兩人正恩愛著呢,導致她壓根沒空回老宅。

家里最讓她頭大的兩個人都不在,時音頓時覺得老宅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中午甚至多吃了兩口飯。

只是一想到黎裕仍然在醫院里昏迷不醒,她還是難免覺得有些愁人。

在家里待了一下午也沒等到人醒了的電話,時音很想去醫院看看,轉念又想起回家之後祁崢嶸對自己的囑托,頓時便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乖乖待在家里哪也沒去。

好在,電話終于還是盼來了。

她立刻收拾東西往醫院趕,一邊高興黎裕醒了,一邊又擔心他的身體,兩種心情交織在心頭,令她愁腸百結。

所有的情緒在最終在病房里見到黎裕的時候都瞬間瓦解,老人家神采奕奕地靠坐在床頭,哪有半分不舒服的樣子?

陸睿正坐在床邊挨訓,一邊低頭削隻果一邊含糊地應著聲,面對黎裕的責問一點都沒往心上放。

「……你說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干過一件讓我舒坦的事情嗎?你除了會氣我,還會干什麼?啊?」

「真有意思,我把集團年銷售額拉高了百分之三十,這還不算本事?」

「你那算什麼本事?時代在發展,貨幣在貶值,你賺的那點錢趕上通貨膨脹了嗎?少在這里沾沾自喜,我告訴你,黎氏能有現在的規模,那都是你的前輩們,是我跟我父輩們努力的結果,俗話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你不過是坐在那樹蔭下,還真覺得整棵樹都是自己的了?」

「是是是,您講的對,我就是個廢物。」陸睿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不耐煩。

「你這死衰仔,一點都听不進勸。」黎裕嘆息一聲,「真不知道就你這種性格,誰能受得了。」

爺孫二人在一起,對話用的都是粵語,除了最後那句「死衰仔」,別的時音是一句都沒听懂,她只能隱約判斷,黎裕是在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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