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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身後人影的提醒，周大嫂噤住了聲，急忙從兜里掏出鑰匙，就著陽台上漏進來的月光，對著那鑰匙孔插了進去。
「媽，你怎麼才回來？我都等了好久了。」
剛一進門，渾身散發著臭味的周軍將門迅速反鎖好，幾個跨步一屁*股坐在自己原來睡的床上，上半身微微斜靠著倚在牆上，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天剛黑的時候，周軍就模到了原來的出租屋，敲了半天門都沒等來自己老媽的開門，生怕被發現的他只能夠躲在樓頂的樓梯道里，每次有人經過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地打探著是不是自己老媽回來了。
一連提心吊膽了幾回，才等到周大嫂回來。
「媽去村口等你了。」
張了張干裂的嘴唇，周大嫂舌忝了舌忝嘴，一邊將手中拿著的菜葉子放在門邊的牆下，一邊擔憂地問著躺在床上的兒子︰「軍兒，你不是說要來找我的嘛，怎麼這麼久才來？」
「過來找你不得要路費？那天你給我的錢早就花完了，我這是走了幾天才走過來的。」
說完之後，周軍將自己已經露出幾個腳趾的鞋子踢在地上，頓時一股惡臭散了開來。
將那敷著厚厚一層黑泥的雙腳放在了周大嫂洗淨的床單上，蹭了兩下，躺在床上，雙手抱在頭頂，看向周大嫂︰「媽，我餓了。」
「好 ，媽馬上給你弄吃的。」
听見兒子走了幾天才過來，周大嫂的心里滿是自責，想著要是自己多帶一點錢，兒子也不至于吃這份苦。
現在听見兒子餓了，周大嫂看了看牆根的那些個爛菜葉子，自然是不能給兒子吃的，拿上鑰匙，周大嫂對著床上躺著的周軍道︰「媽不知道你要來，家里沒什麼吃的，你等著，媽去給你買點吃的回來。」
進屋的時候，周軍就掃了一眼屋子里，除了裝米的袋子還有點分量，家里唯一能吃的恐怕只有那地上的爛菜葉子了。
流浪了一段時間的周軍自然是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現在听見自己老媽要去買吃食，立馬催促著對方趕快過去，全然沒有注意到對方蒼白的臉色。
听見兒子沒有哭鬧，也沒有計較自己給的錢少，周大嫂松了口氣，覺得兒子這是懂事多了，反鎖上門，一臉滿足地朝著樓下走去，準備買上點熟食回來和兒子打打牙祭。
下了樓，城中村里的狗在夜色中狂吠，迎著晚風，周大嫂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上了不少，走起路來，也比之前回去的時候輕快不少。
*
「你個懶貨，老娘讓你洗碗，你給老娘把碗摔了，你就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另一個繁華一點的城中村，稍微寬敞一點的出租屋內，臉上掛著青黑眼圈的王母一腳踹在了朱茉莉的屁*股上，雙手叉腰罵著。
「媽，媽你別踢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被一腳踹在地上，揉著自己後面的朱茉莉臉上滿是淚水，看向王母的眼神里滿是畏懼。
上次被王啟文在小面館打了之後，朱茉莉躺在床上養了一周左右，便被王家母子二人催著下床來跟著干活。
今天晚上，吃完飯之後，這母子二人又是看電視，讓這朱茉莉一瘸一拐地收拾著碗筷去洗。
因為沒上藥，朱茉莉身上的傷好得並不徹底，走起路上一瘸一拐不說，手上的動作也受到些影響。
這不，洗碗的時候，一個沒拿穩，手中的碗就落在了地上。
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王母听見這動靜，立馬就沖了進來，不管不顧地就用拳腳招呼著朱茉莉。
「不是故意的，你給老娘說不是故意的？」
朱茉莉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王母只覺得自己氣得心疼，又是一腳踹在朱茉莉的身上，嘴角噙著諷刺的冷笑說道︰「你一個農村出來的，碗都洗不好，你給我說不是故意的？」
「媽，我真的不怎麼會洗碗。」
听到王母的諷刺，朱茉莉用還算干淨的手背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連聲辯解著。
這朱茉莉還真沒說假話，她還真不會洗碗。
以前沒被朱家收養，在老周家的時候，洗碗屬于輕便活，一般是輪不到朱茉莉來干的。
等到了老朱家，家里的家務活都是朱倩干，直到朱倩離開老朱家之後，家里的家務活又都落到了周蘭的身上，可以說，生疏了這些年，朱茉莉還真不怎麼會干家務活。
「哎喲喂，農村長大的野丫頭，給老娘說不會洗碗？」
朱茉莉的話剛說完，王母便忍不住嘲笑起來，笑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朱茉莉又罵了起來︰「老娘知道了，不會洗碗也是正常的，畢竟，你是人家收養來專門賣給別人當媳婦的，這想要賣個好價錢，又怎麼會不弄個好貨色呢？」
一想到眼前地上的這個臭丫頭是老朱家專門養來給王家當媳婦的，王母的心中一塞，恨不得上前將人打死，完全忘記了，當初也是自己兒子假裝是王家本家，才被老朱家給盯上的。
「媽，你打她的時候輕一點。」
廚房里的動靜總算是引起了客廳里看電視王啟文的注意，趿拉著一雙拖鞋，走到廚房門口，斜倚在門框上，對著廚房里的二人說道。
「啟文……」
緊閉著眼楮，等著王母拳腳落在自己身上的朱茉莉听見這話，驚喜地張開眼，滿臉感激地看著王啟文，似乎是感動于對方會幫自己說話。
「您身子骨弱，不像她皮糙肉厚的，要是傷著你就不好了。」
被朱茉莉感激地盯著，王啟文覺得惡心不已，抖了一下，收回自己的視線，對著自己老媽說道。
「也是，為了這麼個懶貨弄壞了自己的身子骨不值當。」
听見王啟文的話，王母不由得覺得，還是兒子體貼，生怕自己傷著了自己。
地上的朱茉莉听見這話，如墜冰源，渾身難受顫抖不已，幾滴晶瑩的淚水滑過臉頰，瞧著那笑著出去的母子二人，一邊收拾著地上的碎碗片，一邊安慰著自己︰啟文都是為了不讓婆婆打自己才那樣說的，自己不應該懷疑男人的心意。
窗外的月亮漸漸暗了下去，廚房里的朱茉莉就著淚水洗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