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的人罵夠了。
「老領導，您消消火啊，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啊？」
沈元飛笑眯眯的說。
對方好像突然就不生氣了，大聲說︰「你小子給我听好了，現在全京城，不，包括全國很多人都在盯著你呢，可別給我惹麻煩，也不要給我丟臉了，上級首長的命令，必須要听的，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不要違法，要不，我剝了你這身皮！」
啪！
對方直接掛了線。
沈元飛掛了電話，對何銳笑道︰「老領導不愧是老領導啊，說話就是有水平，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
「老領導還是愛咱們的。」何銳感慨道。
「還好，這第一個電話，還算不錯。」
沈元飛的話音剛落，電話鈴聲又響了。
兩人相視一線。
沈元飛接起電話，對面就傳來一陣怒罵聲︰「沈元飛，你搞什麼名堂，手機為什麼關機，座機還佔線，你這是故意的吧？」
「沒有啊，領導，我這手機剛剛被人打沒電了啊，我沒帶充電器，沒法充電，我現在還在辦公室加班呢，哎，我這命苦啊。」
「少跟我來這一套，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我听說，你把候市首的兒子給抓了，我告訴你，趕緊放了，人家都受傷了，你不讓人家治病？這不符合規定知道嗎！」
「哦好的好的，領導，我知道了。」
「趕緊放了。」
「嗯嗯，我再讓人去檢查一下，要是實在不行，我找幾個醫生來這里給他冶療，你放心，我絕對不敢對候公子怎麼樣的，他現在住的是單人間，跟賓館一樣，我可不敢虐待他啊，他的健康，我看得比我的健康還要重要呢。」
「什麼，我讓你放人，你說什麼呢，喂喂喂，你在听嗎？」
「喂喂喂，電話怎麼串線了？」
沈元飛掛了電話。
一邊的何銳笑道︰「你這還真是夠滑啊。」
「沒辦法。」
「你不怕他又打過來？」
「再打就由你來接，不能讓你一個人在一邊閑著，也得陪我在火上來烤一烤！」沈元飛哈哈一笑。
剛說完，電話鈴聲又響了。
「你看吧，我就說又要打過來。」
「好像不是他了。」
接了電話，對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軍部的xxx，有件事情要和你咨詢一下……你得按規定辦事啊，該取保候審就得辦了……」
電話掛了，沈元飛嘆道︰「看吧，都是來求情的，連軍部的人都打來電話了。」
「不愧是候寶寶啊，這小子難怪這麼囂張跋扈，這是真的有資本啊。」何銳也嘆道。
「這才哪里哪呢，等著吧，今晚咱們也不用干別的了，下棋也甭提了，趕緊來接電話吧，接下來算你的工作了，我得休息一下，被人罵和威脅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沈元飛郁悶的道。
……
「喂，我們會長剛才肚子痛，去廁所了，听說今晚吃壞肚子了，行行行，我一定轉告，我是誰？哦，我是他的同事，正好給他送文件……我們都在加班呢，可不敢怠慢啊，領導放心，我們一定堅守崗位，我一定把你的話告訴他……」
……
「喂，你找我們會長啊，他剛剛去廁所了，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
……
「什麼，你也是軍部的，好的好的，我們一定按章辦事，絕不敢枉法啊，對對對，不管他是什麼來頭，我們都會依法處理的……」
……
「謝謝領導，謝謝你對我們的支持，我們不是孤軍作戰，你放心，壓力很大，但我們會扛住的！」
接下來，連續來了十幾個電話。
最後，兩人不得不把電話線也撥了。
沒辦法，都晚上一點了，還要不要人休息啊。
兩人相視苦笑。
沈元飛感慨道︰「你說得還真是對啊，很多人比咱們還著急呢，你看看，這些人，平時誰會把我放在眼里啊，估計有人連我的名字都沒听說過，今晚我倒是成了香餑餑了，剛才好多人都在暗示要給我升官呢。」
「基本上我算了一下，有一半的人是讓我們放人，是來施加壓力的，還有一半的人，是在暗示我們不能放人，是在給我們鼓勁。」
何銳笑道︰「外面已經開始在斗法了。」
「我們來這里工作快十年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吧？」
「沒有，絕對沒有，這陣勢，簡直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啊，神仙打架就是熱鬧，咱們是不是該喝一杯慶祝一下，慶祝咱們成了見證者。」
「哈哈，你說，我們該驕傲和自豪？」
「對對對……」
……
這一宿，京城很多人都睡不著覺。
很多身居要位的領導，平時早早睡覺，有良好的作息時間習慣，但今晚都破例了，深更半夜還在不停的打電話。
沈元飛休息了半個小時，又把電話線接上。
他不敢太過分了。
下半夜，又接了七八個電話，京城很多人都給他打電話，有威脅的，有鼓勵的，有暗示的，有勸他的……
總之，把沈元飛最後都快整瘋郵。
這一夜，他都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幸虧有何銳在這里陪著他。
天蒙蒙亮了，他們才在辦公室里睡了一會兒，早上七點多，電話又來了。
一直到下午，兩人至少接了近百個電話。
市府的，其它省份的一些省級大佬，還有最高領導機關的一些人，還有軍部的，還有沈元飛的親戚朋友，都在關心這個案子，最後有七成的人都在勸他放人，但終還是有三成人讓他頂住壓力，甚至也威脅他絕不能放人。
還是有一部分在支持杜青塵，最上面的那幾位，也一直沒有表態，這讓沈元飛有些欣慰。
至少，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壞的程度，他也終算是扛過了一天。
下午，電話突然少了，這讓沈元飛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何銳從外面進來，笑道︰「候大少剛才要求吃西餐，還吵著鬧著要去醫院，還鬧著要自殺。」
「自殺？」
沈元飛嚇了一跳。
「放心吧，這種人，怎麼舍得自殺，再說，他真要自殺，昨晚就已經跳樓了。」何銳笑罵道︰「我只當他放屁，這個混蛋，害得咱們整宿沒睡覺，給咱們整出這麼大的麻煩，他還要吃西餐，我看他去吃屎還差不多！」
「粗俗！」
沈元飛正色道，接著又噗哧笑出聲︰「不過說得真好！」
何銳道︰「接下來，電話少了，說明候健平要親自來要人了吧？」
「大概是這樣吧，我們等著就好了，到時候一切按計劃行事，你先拖著他們！」沈元飛壓低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