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緒方止斗神情復雜地偷瞄著不遠處的紫發男人︰「玄仙大人，您……真的只是在開玩笑嗎？」
對方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微表情、語氣、眼神全都協調至極，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根本不像是在說謊！
經過這麼一打岔，他也完全沒心思管田淵家的慘事了。
此時此刻，緒方止斗恨不得立刻去做個核磁共振，檢測一下自己體內到底有沒有類似于芯片、線路板、生物能電源之類的東西。
「當然。」
馬燃仍舊一副誠實可信的姿態，語氣誠懇道︰「剛才那是在地球網絡上看了魔子前輩的過往之後，得到了一些靈感，隨意編出來的一個小玩笑。」
「別太激動，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你看，田淵家的少族長得罪了我，我殺他全家，理由很充分，對不對？」
「這些廚師、清潔工、女僕沒有得罪我，我就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一番話說下來，讓緒方止斗一時之間，有點搞不清他的成分。
畢竟這位性情惡劣至極的「玄仙」，除了想看人笑話的時候以外，其他時候，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誠實可靠小郎君的姿態——顏值、氣質和演技完美融合，找不到半點破綻。
緒方止斗懷疑，如果對方不是惡趣味發作的話，又自視甚高，覺得自己實力可以輕松碾壓島國全部戰力，不屑偽裝，只要隨便給做一個人設，憑借他的演技，恐怕根本沒人能夠看穿。
收攝思緒，想到剛才對方說的話，緒方止斗忽然覺得，那些看上去像是歪理邪說的話，仔細思索之後，似乎的確有著一定的道理！
得罪了上位者，就想拍拍走人，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啪不是在做夢？
成為陰陽師之後，他親眼目睹過許多權勢斗爭和家族覆滅。
有些時候，斬草除根不是因為想殺，而是不得不殺。
不殺，不足以展示肌肉、決心、狠辣和魄力。
眼前這位「玄仙」的行為，從邏輯上看，是完全行得通的。
不過……
緒方止斗總覺得，這人滅掉田淵家，純粹是因為他想滅，僅此而已。
看著田淵家那些瑟瑟發抖、就差當場嚇尿的僕人們，緒方止斗感覺，自己還是有點作用的。
如果自己不在的話，這些人可能都要被殺光吧？
玄仙趙觀瀾這樣一個不安定因素，自己必須要時刻在旁邊看著。
哪怕能多救下一個人，也是好的！
一種使命感，讓緒方止斗說服了自己。
至少到目前為止，在他看來，「玄仙」趙觀瀾所求者，只是權勢和地盤而已，並不是真正滅絕人性的滅世魔王。
至少，緒方止斗能夠感覺出來，對方是想要收服自己的。
在對方眼里，自己是有價值的存在。
有自己在旁邊看著，這位天性邪惡的「玄仙」，多少會收斂一些，就算是殺人，也會給出一些理由。
正當緒方止斗思考著接下來應該用怎樣態度面對「玄仙」的時候，對方忽然開口了︰「我剛才聯系上了海對岸的那位‘先知’。」
听到這里，緒方止斗滿頭霧水。
剛才？
這廝不是一直都在自己旁邊麼？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倒也不是完全無法理解。
畢竟眼前這位，是和魔子、劍首同一個境界的存在，也不曉得他究竟掌握了多少種玄妙的能力。
思維分裂？分化身軀？思念體投影？
還是其他的神通手段？
馬燃沒有在意緒方止斗的反應，自顧自地說道︰「地震、火山、海嘯，這座島嶼，真是多災多難啊……」
「十天後，沖繩地震。」
「超大型外星海洋生物豐玉姬蘇醒，七個小時之內，導致三百九十萬人死亡。」
「而後，豐玉姬一路西行，禍及多國。」
「在它被消滅之前，共造成全球六百四十五萬人死亡，史稱‘海妖災禍’。」
在日本的神話傳說之中，「豐玉姬」是海神的女兒，給那頭怪物取這個代號，也算是應景。
可是……
所有人都低估了「豐玉姬」的破壞力和生命力。
前世，豐玉姬給地球帶來的傷痛，遠在長存文明之上！
a3區夢魘事件和魔山戰役加起來，傷亡數字都不到它的十分之一。
听到這里，緒方止斗下意識地攥緊拳，用夢囈般的語氣，把對方提到的數字重復了一遍︰「七個小時之內，三……三百九十萬人死亡！」
全球六百多萬的死亡數字，更是讓他感到觸目驚心，渾身發寒。
雖然眼前的「玄仙」喜怒無常，謊話張口就來，但不曉得為什麼，緒方止斗總感覺剛剛他提到的「海妖災禍」不是隨意說出的謊言，而是某種真實不虛的未來。
看著緒方止斗魂不守舍的模樣，馬燃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如今控制這座海島的勢力，執行和應對能力太弱。」
「為了確保修行之地的繁榮穩定，我只能勉為其難地提前出手，將北海道和沖繩之間的部分臨近區域，如鹿島、大阪、熊本、東京，都迅速納入我的治下。」
這話讓緒方止斗听的眼前發黑。
從沖繩到北海道的3500公里，幾乎就相當于日本的南北總長度了。
老實說，緒方止斗不太明白，鹿島、大阪、熊本、東京和沖繩這幾個地區，也能算是「臨近區域」？
若非親眼所見，他真的不願意相信，世界上有人能無恥到這樣的程度！
「趙觀瀾先生，我相信，以您的實力，剛才所說的事情，並不是完全沒有實現的可能性。」
「但是……」
「您對這座島嶼的統治期限……」
馬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當我壽命終結之時，會把它完整交還。」
「……」
緒方止斗無語凝噎。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玄仙趙觀瀾在「化道」之前，找整個蒼冥星上二十多億人借了壽命吧？
總共加起來，似乎是有六百八十萬年左右的壽元……
迄今為止，考古發現最遠古的原始人類，大約在440萬年之前……
六百八十萬年？
地球人類的歷史都沒有這麼久！
雖然條件很離譜，但不曉得為什麼，緒方止斗覺得，就還可以接受。
「接下來，交給你一個任務。」
馬燃的視線落在緒方止斗身上︰「好好做，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