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說服她的,行了,睡會吧。」
「好。」
這漫漫長夜,能睡著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就比如林家——
李蘭娘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可她哪里有時間理會呢?
只是她哭了這麼久,背對著她的林大祥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一直不說話,甚至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李蘭娘一雙眼無比紅腫,只能睜開一條縫,勉強能看見一點模糊的東西。
她沙啞著問︰「大祥,你就什麼都不想和我說了嗎?」
她知道錯了。
她不想回去的。
林大祥依舊沒有說話。
月光下,男人側躺著的身子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橫亙在那里。
明明觸手可及,卻又十分遙遠。
李蘭娘鼓足勇氣,挪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林大祥,哭著說︰「大祥,你要我,要我一次,好不好?」
她想,也許兩個人之間,也就只能這樣來緩和一下關系了吧。
林大祥的手,終于放在了李蘭娘的手背上,這讓她萬分驚喜。
只是……
林大祥用力的將她的手掰開,冷硬的說道︰「很晚了,睡吧。」
很晚了,睡吧?
這樣,她怎麼睡啊?
眼淚成串的,再次洶涌的流下來了。
她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了,她是一個女人啊,還要她怎麼樣呢?
難道做錯了一件事,就一輩子都不值得被原諒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呢?大祥,我真的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啊。」
李蘭娘坐了起來,青絲滑落滿身。
她哀求︰「求求你了,大祥。」
「就讓我再給你懷個孩子,好不好?」
有了孩子,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定不會和現在這般了。
哪怕有了誤會,有了孩子,也能很快的緩解了。
林大祥說︰「明天一早就要趕路了,趕緊睡吧。」
李蘭娘絕望的捂著嘴,哭了。
這一次,她真的覺得兩個人之間,是再也回不去了。
李蘭娘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林大祥就起來了,同樣頂著黑眼圈。
李蘭娘小心翼翼的問︰「大祥啊?咱娘這樣需要人照顧,三溪還要去上工,就讓我留下來照顧娘吧。」
「你小產了不久,怎麼能照顧人呢?我娘身體不行,照顧不了你,還是讓你娘照顧你去吧。」
林大祥面無表情。
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只能也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大祥……」李蘭娘抓住他的袖子,聲音都在發顫。
為什麼就不能原諒她一次呢?
難道她就這麼的罪無可赦嗎?
「我,還是我家,對你都仁至義盡了,李蘭娘,你這樣的人家,我們家太普通了,答對不起啊。」
林大祥高大的身材,都在發抖。
一夜夫妻百日恩,轉眼,他們已經好幾個月的夫妻了,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可人心都是肉長得啊。
李家……太過分了。
若是任由李家如此下去,那麼不僅是他,還有他家都會散掉的。
早上,是三溪起來做了早飯,轉達了林嫂子的意思。
好聚好散。
看著那熱乎乎的飯菜,李蘭娘熱淚就下來了。
「現在哭,給誰看呢?」三溪冷笑一聲,端著飯菜進了東上房。
現在不僅是她娘,她們幾口子都不想看見李蘭娘,所以特意到屋子里去吃。
李蘭娘見了更是倍覺難堪,可事已至此,她是真的無計可施了。
簡單的吃了兩口,林大祥就幫李蘭娘將她的衣服收拾好了,然後自己背上,就出門了。
李蘭娘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面。
村子里不少人看見了,都離著老遠指指點點的。
「這叫什麼事啊?」
「就是啊,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作。就這媳婦,要是在我家里,一天得打三遍!」
「這種女人就是禍害,這麼記掛娘家,成什麼親啊?」
「誰說不是呢?頭一次見兒媳婦能把婆婆欺負到吐血的,也是長見識了。」
鄰里的一句句話,就比那最尖銳的刀子,還要鋒利,將李蘭娘所有的臉面,都一片片刮下來,扔在地上,再唾兩口口水。
李蘭娘被迫加快步伐,追趕上林大祥。
走了兩個時辰的路,終于到了李家村了。
又是一樣的指指點點,很顯然閑話已經傳到李家村來了。
李蘭娘面皮發紫,幾乎抬不起頭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李家的時候,院子里正在李蘭娘的爹娘,一看見他們,就還挺高興的?
李小弟直奔林大祥的包袱,搶了過來︰「姐夫你說你來就來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啊?」
看來娘說的對啊,這鬧騰了一次,就知道主動送東西過來了啊。
林大祥也沒有阻擋,麻木的任由李小弟將包袱搶了過去。
「是衣服啊?怎麼還是舊的?」李小弟不滿意了,沖著林大祥嚷嚷,「姐夫,往這里扔舊衣服你是什麼意思?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林大祥說︰「這是蘭娘的衣服。」
言外之意就是︰不是給你們的。
頓時李家人的臉色就變了。
李大娘盯著李蘭娘,那眼神似乎想要扒光她一般。
李蘭娘打了一個哆嗦。
林大祥有些心疼,想了想還是擋在了她面前,沉聲說︰「娘,有什麼事情,咱們還是進去說吧。」
站在院子里說什麼呢?
讓左鄰右舍的,看笑話嗎?
「哼。」李家人冷冽不屑的進屋了。
今個李蘭娘大哥一家回娘家去了,所以就只有李蘭娘的爹娘和弟弟在。
到了屋子之後,連口熱水都沒有。
李大娘居然是個笑模樣的說話︰「女婿啊,你家是個體面人啊,這做親戚是從來不會空著手的啊。」
這話說的。
明明已經知道沒有拿著東西了,卻還要這麼說!
林大祥淡淡的說了一句︰「娘,你去我們家,也沒有拿過什麼東西吧?」
「你這什麼意思?怎麼著,把我們閨女騙到手了,黃花大姑娘的給了你了,你就開始不把我們當回事了?我告訴你,想要退貨,不可能!」
林老漢拍著炕沿,嚷嚷了起來。
這叫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