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到了青竹苑,寧豐早已在門口等候。
一眼掃到寧豐臉上焦急的神情,楚瑾年眸光沉了一沉,「範先生那出什麼事兒了?」
寧豐瞪大了眼楮。
不愧是他家公子,一下子就猜到範文軒那又出蛾子了。
「大公子,範先生自晨起發現你跟三公子出門之後,便將自己關在房中,已經整整一天不曾吃喝了,小的在門外勸了許久,範先生也不肯開門。」
「方才小的再去敲門時,房中絲毫沒有動靜,小的怕範先生整整一日水米未盡,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正打算吩咐人將門撞開,便听聞大公子您回來了,便趕緊來尋大公子您這里,讓您給拿個主意。」
寒冷的冬日,寧豐愣是急出來一身的汗,跟楚瑾年說完話,急忙伸手擦了擦,接著焦急地看向楚瑾年。
楚瑾年慢條斯理的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道,「瑾舟在車上睡著了,先讓人送他回院中休息片刻。」
「至于範先生那……」
「稍後我去瞧一瞧就是。」
「是。」寧豐應下,急忙安排人將楚瑾舟從馬車上抱下來,送到他房中去。
待一切都安置好,也吩咐人去做了晚飯,寧豐有些放心不下範文軒,想去瞧一瞧怎樣了,卻听底下人說楚瑾年仍舊在花廳中喝茶,並未去瞧上一眼。
寧豐滿臉擔憂的去尋了楚瑾年,「大公子,範先生那……」
「還不夠時候。」楚瑾年看了看天兒,道,「大約還得一盞茶的功夫為好。」
一盞茶的功夫……
莫不是說範先生尸首涼透的時間?
寧豐忽的想起那些個戲文里頭時常唱的,士可殺不可辱的烈性書生來。
但他多想是多想,既是楚瑾年說時辰不夠,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寧豐如坐針氈一般的,在楚瑾年跟前,熬過了這一盞茶的功夫。
直到楚瑾年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來,抬腳往範文軒的院中走的時候,寧豐這才歡喜雀躍的追上去。
到了範文軒的園中,寧豐快步了幾步,便要去拍門。
楚瑾年伸手攔住了他,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莫要出生。
待看到寧豐退到一旁去時,楚瑾年這才走到門前,猛地抬了腿。
「 當」!
房門應聲而開。
而寧豐也頓時傻在了原地。
捧著蜜烤雞翅狂啃的範文軒,也是怔了一怔,看著楚瑾年微沉的臉色,嘿嘿笑了笑,將手中的雞翅晃了晃,「大公子回來了。」
「剛烤好的翅,外酥里女敕,滋味正好,大公子要不要嘗一嘗?」
「如此美味,還是範先生自己享用吧。」楚瑾年慢條斯理道,「我今日和瑾舟一起出去,回來時帶了些荷花酥來,待會兒讓人給範先生送來。」
原本想著躲在屋子里頭偷吃,對外又想制造一副生氣絕食假象,此時卻被抓了個現行,正無地自容,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的範文軒,心中可謂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這楚瑾年究竟會怎樣個小心眼外加記仇的。
可現在听到楚瑾年不但沒有發怒的樣子,反而是說給他帶了荷花酥,這讓範文軒可謂是受寵若驚。
「多謝大公子記掛。」
「範先生慢用,我就不打擾了。」楚瑾年留下這麼一句話,背著手漸漸走遠了。
接著啃剩下雞翅的範文軒,看著楚瑾年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大公子是怎麼了?」如何也想不明白的範文軒,最終只好拉了寧豐來問。
這般寬厚大方,怎麼看都不像他的一貫做派。
大公子是怎麼了他不清楚,寧豐只知道他現在是挺郁悶的。
原本十分擔憂範文軒的狀況,急的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這範文軒到是好,根本沒有任何的事兒,反而是躲在屋中偷偷的吃雞翅。
而他竟然認為範文軒會臉皮薄,會因為昨晚的難堪而想不開。
當真是過于年輕,還看不透範文軒的套路!
寧豐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回答範文軒的話,只默默的退了兩步,黯然神傷的離開。
「哎……」
這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不正常!
範文軒又啃了一口雞翅,忍不住砸了咂嘴。
別說,這雞翅加了蜜來烤的話,滋味是真的不錯。
待會兒讓楚瑾舟也嘗一嘗吧——
是夜,薄雲遮月。
因為昨晚轉輾反側,今日十分困倦,加上看楚瑾年似乎心情大好,範文軒心中輕了許多,踏踏實實的早早去睡了。
楚瑾舟更不必說,素來是早睡早起的。
唯有楚瑾年書房的燈依舊亮著。
「公子,蘇木和蘇葉到了。」井昭道。
「嗯,進來吧。」楚瑾年將手中的書卷放在了桌上。
片刻後,兩位身材高大,且身著黑衣勁裝的女子快步進來,半跪行禮,「屬下參加公子。」
「起來吧。」楚瑾年抬了眼眸,在蘇木和蘇葉兩個人身上掃了一眼,「你們兩個,是數一數二的暗衛,派你們兩個去保護莊姑娘,可知道緣由?」
「公子吩咐,屬下遵命,不必知曉緣由。」為首的蘇木答道。
楚瑾年點了點頭,「不錯。」
絕對服從,是身為合格暗衛必須做到的一條。
「今日叫你們兩個來,也是想再叮囑你們二人,莊姑娘身份貴重,你們二人必須仔細看護。」楚瑾年道,「此外……」
楚瑾年看向井昭。
井昭將手中的令牌遞到了蘇木手中。
這是……
蘇木瞳孔陡然縮了一縮。
這是調集其他暗衛的令牌,非但如此,此令牌于喬家而言,見此令牌,如見喬二小姐,可隨意吩咐喬家下人,商號,乃至旁支族人。
這樣的令牌,喬家唯有家主及未來家主可有。
但因為喬二小姐在家中備受寵愛,喬老爺子偏疼的很,特地給了喬二小姐一枚,而後因為楚瑾年自小吃苦的緣故,老爺子有為楚瑾年撐腰的意思,加上愛屋及烏的緣故,也給了楚瑾年一枚。
而喬二小姐那枚,因為喬二小姐的早逝,自然就落在了楚瑾年的手中。
眼下楚瑾年竟然將這令牌交于她們姐妹二人……
是為了更方便保護這位莊姑娘?
不等蘇木多想,楚瑾年道,「我的意思,你們應該知曉。」
「如遇緊急狀況,可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