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慎買,與主線無關,只是喻遙這只小狐狸的小劇場,寫著玩兒的。最後,祝兜兜轉轉小快樂同學生日快樂,辛苦了,小助理。)
煙雨朦朧,靜謐的晚風拂過江南的景。春寒未褪,迷亂的風中隱見楊柳依依。風雨飄搖,平添一抹令人垂涎的柔色。古色古香的小鎮上,似籠了層薄薄的輕紗,飄渺夢幻。目光所及,盡是一種刻入骨髓的清新典雅之美。
喻遙眯了眯狐狸眸,露出一個極盡狡黠的笑,他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裹,哼著小曲兒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能離開冷冰冰的水月宮,來江南一次,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今兒還是因著他的生辰,才被準許下水月宮一次。清算著時日,他似乎有許多年都不曾踏出水月宮了。能呼吸一次外面的空氣,可真是一件極其美妙的事。
穆流雲是真的心善。
而他選擇來江南,則是因為,聞宛白在江南。她在天子腳下,在繁花似錦的姑蘇。飛鴿傳書零零星星地記載著行程,她極少有所需,利落得不像是一個凡人。
倒如同一個神仙一般,一個人撐下所有。她似乎忘記從前的自己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小姑娘了。
嘖,歲月是把殺豬刀。
喻遙輕輕嘆了一口氣,眼楮突然一頓,前面的兩個身影,不正是聞宛白與那如木頭樁子一般沉默寡言的百里無月。
在聞宛白身邊這麼多年,他實在是太了解她了。所以,即便她是一身男裝,他還是一眼便看了出來。
等等,他定楮一看,牌匾龍飛鳳舞上書「桃來坊」三字,端的是一份飄逸。只是,聞宛白到這種地方來作甚?
她是玩膩了男寵,想換一種更刺激的方式?
念及此處,喻遙瑟瑟發抖,他果然沒有看錯聞宛白,她果然是一個狠厲的角色。
他晃晃悠悠地走了進去,有模有樣地遞了片兒金葉子給老鴇,那滿是脂粉氣的氛圍燻得他連連打噴嚏,模糊間看見老鴇眉開眼笑地要帶他上樓。
不多時,看著眼前容顏楚楚的女子,他默默地扶額,相比之下,聞宛白簡直是人間絕色。一曲琵琶倒是彈得不錯,女子得意洋洋地撥下最後一個音,正欲朝他輕飄飄地拋一個媚眼,孰料卻听見了醉人的鼾聲,抬眸,只見那小公子以手肘支著頭,十分自然地睡了過去。
女子的臉色瞬間變得五顏六色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客人不垂涎于她的美色,甚至花了大價錢,只是伴著她的琵琶聲入眠。
喻遙是被一道驚雷嚇醒的,他抬起頭擦了擦口水,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黑夜中一道影子半跪在他面前,唬得他一陣一陣的。
幾聲驚人的尖叫過後,梨娘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卻模到一手的哈喇子……
「小公子,奴家還未服侍你~」
……
喻遙一把拍下她的手。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糟糕,他是跟著聞宛白進來的,結果聞宛白沒見到,倒是因為趕路過于勞累,在此處睡到了晚上。
失策了!
「服侍什麼服侍,你不是賣藝不賣身的?」喻遙捂住自己的衣襟,一臉茫然地望著她。也不點個燈,大晚上的,總覺得冷嗖嗖的。他一雙大眼楮骨碌碌地轉著,在黑暗中瞧起來頗是靈光。
似乎是察覺到他怕黑,梨娘掩唇一笑,施施然起身,娉婷裊娜地走到八角燭台前點燭火,不過須臾,整個屋子便亮堂了起來。
「現下是子時。」
她仔細端詳了一下喻遙,少年的長相是少有的靈秀,是副聰慧的相貌,她這樣在上三堂做事的人,自然有自己拿得出的手藝,賣藝不賣身,不過是個人意願罷了。
她也沒有那般刻板,如隔壁的思離,頂著花魁的身份,卻總當自己還是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舉手投足過于傲氣,她便喜歡不來。
子時?!
喻遙整個人都僵硬了。
梨娘笑呵呵地走過去,攬著他的手,「小公子快起來,去榻上睡。」
喻遙輕輕一愣,旋即擺手拒絕,聞宛白那樣的絕世美人,他都能夠坐懷不亂,更何況是眼前慣于逢迎的青樓女子。
「小梨姑娘,有緣再會!」
他拎起包裹飛也似的推開門奔下樓去,他這是真真兒地將聞宛白跟丟了。
街道上有幾分寂寥,行人少之又少。他隨便去了一家比較近的客棧,巧的是,這家客棧就只剩下一間房了,他剛剛好能夠入住。
腦袋昏昏沉沉的,他一沾床就睡著了。
無巧不成書,他第二日在樓下跑步鍛煉身體時,又雙看見了聞宛白。他本欲上前愉快地打個招呼,可又擔心她責怪他不認真協助穆流雲辦理宮務,故而只是跟在她身後,結果這一次沒有那麼順利,因為百里無月擋在了他的面前。
他也不想自討沒趣,便又跑去了桃來坊。
自協助穆流雲辦理宮務以來,他的睡眠質量便大大降低。可是,昨天在桃來坊卻休息的尤其好,他不禁懷念起這份特別的感覺來。
于是,他又跑到別人尋歡作樂的地方睡覺了,一睡便睡到了深夜。一連三四日,無一例外。
結果,這一日梨娘的琵琶聲頗是淒婉,喻遙有幾分睡不著了。
「小梨姑娘,你是有心事?」
小梨惆悵望天,輕輕嘆了一口氣。「桃來坊的花魁被人高價贖了身,昨夜離了坊,听說嫁的是位貴人,極是風光。」
喻遙拈起一塊桃花酥塞進嘴里,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這挺好啊。」
梨娘有些沉不住氣了,板著臉說道︰「公子可是對奴家的琵琶不感興趣?」這姑蘇何人不是奔著她悠揚婉轉的琵琶聲而來,可這人倒好,將她引以為傲的琵琶聲當做了催眠曲。
喻遙一愣,「琵琶彈得甚好,只是少了幾分感情,小梨可以再用心感受一番其間意境,想必能大有所成。」
梨娘聞言,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她哪里還有感情呢?或許曾有過吧,只是消失在了那個大火綿延的冬天。
「你走吧。」
她撥了弦,悠揚,婉轉,一如初見。可她眸中的失望落寞,又是那般的顯而易見。
喻遙突然覺得手里的綠豆糕它不香了。
後來,他走過很多地方,听過很多琵琶,卻再沒有一把琵琶,能彈得那般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