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她提及小師妹,蘇曄之眸色轉瞬恢復清明,一雙眸如在水中浸過一般澄澈,又難得帶著縱欲後的清明。
他是一個極好看的男子,加之清雅的氣質,更是惹人注目。即使是走在街上,也免不得為他人所示好,可他偏生不自知。他的十多年,都在南鳴山莊,水月宮是他人生岔路口的開端。
他低低地笑開,突然攬住聞宛白的腰,唇畔擦過她的耳朵。「怎麼,你很在意她?」
聞宛白一愣,這個純情的少年,被她一手教成了現在這幅風流浪子的模樣,說起話來還真是欠揍。
「你的這些舉止,是我教你的。」
「所以今後,除本宮外,你不得對任何人如此。」
蘇曄之也只在她面前放肆一回,現在只是靠近她半分,周身便開始無端燥熱。他立刻與她離的遠了一些。
「我會好好照顧小師妹,但並非男女之情,畢竟,她無意于我。」
他答應了師父,會好好照顧師妹。
聞宛白動了動身子,那鑽心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氣,明明中了花粉毒氣的人是她,他倒更像那個中了毒的人。
他將聞宛白的動作盡收眼底,唇畔掠過一抹笑意。
「是本宮之前限制了你的發揮?」聞宛白嘲諷地開口。
乍然見她端起宮主的架子,蘇曄之仿佛回到了水月宮,她的樣子卻仿佛在不知不覺間刻進了他心里。這漫漫光陰中啊,總有那麼幾個人會是難忘的。她于他而言,正是驚艷了時光,溫柔了歲月的存在。
直到很多年以後,念及這一段往事,他都會有幾分遺憾。你說奇怪不奇怪,和小師妹在一起時,他覺得是遇見了一樣的人。而與聞宛白在一起時,他卻變得邪氣,與她相處是那樣的刺激。
「宛白,給我一個名分吧。」他頓了頓,執起她的素手,「若是正常嫁娶,我這一生,只你一人。若你執意要納男寵,我便日日等你。」
在男人三妻四妾的社會,聞宛白竟會听見一個人對她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不禁有幾分錯愕,回過神後,「噗嗤」一笑。
「你可知,你方才所言,有多荒唐。」她摘了鞋襪,旁若無人的將腳放入水中,「你不會真當我們的一場露水姻緣也值得這樣認真對待吧?」
「我今日能同你歡愛,明日也能與別人。」
她渾不在意地一笑,心底的悲涼卻一點點溢開,化作一圈圈苦澀的漣漪。
她的人生已經足夠陰霾,別再拖任何人下水了,她不願再嘗試那萬分自責的感受。
她不是一個普通女子,她有她的使命,其一,是守護好水月宮。無論她曾有多麼想逃離,都不得不正視自己親手攬過的重擔。
聞言,蘇曄之緊緊抿住下唇,他不可置信地望著聞宛白,半晌,突然輕輕笑了。
「你若當真放蕩,為何從未真正讓別人侍寢?」
他知道,自己是個意外。所以,他想將自己變成她唯一的意外。
他不知道對她是不是愛,但他既然對她做了不止一次這樣的事,便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可聞宛白卻對他是不屑的。
從小到大,他所過之處,無不是贊美之聲。
他天賦異稟,自幼資質便異于常人。在師門,素來是受大家喜歡的。他自己心里雖沒什麼數,對自己的相貌不那麼自信,但也是過意得去的,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他听師妹讀過八個字。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她說,這八個字,便是對他最好的贊美。
後來小師妹還會笑著搖頭晃腦︰「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曄之哥哥,你便是這樣一塊讓人想捧在手心的玉啊。」
可她獨獨對他分毫不在意,棄之如敝履。
「那是因為,你沒看見。」
聞宛白挑眉,腳下激起的浪花泛起層層漣漪。
「蘇曄之,滾回你的正道。我們正邪向來不兩立,別讓你的前輩為你不恥。」
蘇曄之一愣,渾不在意地將手伸入水中,按住她的腳。
「你在意?」
他的聲音很好听。
聞宛白有幾分無奈,從未有人這麼難纏,干脆反問回去。「我為何在意?」
她彎了彎唇,唇畔揚起的諷刺,刺痛了他的眸。
「日後別再對旁的女子說名分這樣的話,唯恐人家笑話你。也是本宮好心,收你做了男寵。」
「不過——」
她揚了揚眉。
「上一次,你救了我。我們的恩怨早已一筆勾銷,如今再見,猶如初見。」
這是她心中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話語,終于說了出來,是那般的恣意暢快。
至于為何會想這樣多遍,素來
「可惜,這一次的初見,我們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坦誠相待。」
「你再一次救了我。」
她彎了彎勾人的鳳眸,兀自取出帕子擦干了玉足,重新穿好鞋襪。
「便只當,從未見過。」
若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只是重復初時的悸動,那他們不如不見。
不如不見。
蘇曄之很少對一個女子說這些,第一次對一個人表明心意,便受到這樣的心靈重創,不禁有幾分難過。
他努力地讓自己的面部表情顯得不那麼僵硬。
他突然勾過她雪白的脖頸,惡狠狠吻上她的唇,聞宛白推他卻未推動,他用了十成的力氣。
她狠狠咬他,卻被他趁機撬開貝齒,一股清香的味道彌漫在唇齒之間。
他的舌頭也順勢擠了進來。
分明以前是那樣純情的一個少年,短短的時間內,竟變得比她還懂撩撥。
他動情地吻了她很久,良久,氣喘吁吁地放開她。
「你不讓我對旁人如此,也不讓我對你如此麼?」
他擦了擦唇上被咬噬出的血跡,她用盡力氣咬他,他卻如同渾然不覺。
聞宛白一愣,瘋狂的佔有欲吞噬了她的理智,讓她方才對他說出不許對旁人這般撩撥的話語。
「既然如此,本宮收回之前的話。你今後愛如何便如何,與本宮無關。」
蘇曄之咬了咬牙,一拳頭猶如打在了棉花上。聞宛白萬般不屑的模樣,讓他已經無法再讓自己的情緒停留在一個好的方向上。
「我尊重你的決定。」
良久,他低低一笑。他還能如何,聞宛白有聞宛白的決策,他亦有他的人生。互不干涉是最好的結局。是他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