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小師妹愛吃得緊。」
蘇曄之見聞宛白吃得開心,不怕死地補了一句。
只听「啪」地一聲,那栩栩如生的鳳凰掉落在地,碎成了幾瓣。聞宛白輕輕拍了拍手,走到案前坐下,背對著他冷冷道︰「蘇曄之,你是不是想死。」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她的背影,再看看地上面目全非的糖人,有些心疼地低,輕輕撫模鳳凰精致美好的紋理。
見他不作聲,聞宛白不由轉身,看見他那一臉心疼的模樣,心頭沒由來一軟。勾了勾唇,嘲諷的語氣卻是不自覺加重。「不過也是,如今我武功盡失,你不怕我,情有可原。」
蘇曄之小心翼翼將碎成幾瓣的糖人收拾好,站起身走近她,拎起水壺,在一側的銅盆淨手,溫熱的流水輕輕沖著骨節分明的手,他用干淨的白布將水珠擦的干干淨淨。
「我從未怕過你。」
聞宛白一愣,旋即笑得和藹可親。
她勾過蘇曄之的脖頸,輕輕啄了啄他的唇,刻意彎了彎唇︰「從未?」
蘇曄之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湊在她耳畔低聲道︰「還要感謝宮主的悉心教。」
聞宛白輕輕一愣,下一刻身子便被騰空抱起,蘇曄之將她小心翼翼抱上榻,語氣中不無埋怨︰「你才小產,安生臥床歇息為上。」
聞宛白素手撫上他的側臉,輕輕一頓︰「我會陪你去找你的小師妹,但是,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蘇曄之彎了彎眸,那雙眸里盡是如明月一般亮堂的輝光,一旦對上,便極可能會不可自拔地被吸進去。
「聞大宮主,這是吃醋了?」
他雖然年紀小了些,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刻意在聞宛白面前提起師妹,似乎成了一種習慣。看著聞宛白氣急敗壞,卻奈何不了他,那感覺無端舒爽。
聞宛白「噗嗤」一聲輕笑,那只潔白無瑕的手溜進了他的衣衫,輕飄飄地撫了撫他的胸口,他的呼吸伴隨著她的動作急促起來,慌亂地按住她的手。
有一件事,他不得不承認。那便是,聞宛白的皮囊和身子都是世間難得的珍寶。只要品嘗過個中滋味,便再不能輕易割舍。他是一個正常男人。
聞宛白勾了勾唇,看著他耳尖上的粉紅,笑意斐然地靠近他的耳畔︰「你說說,這是醋麼?」她將蘇曄之按在身下,輕輕舌忝了舌忝他的脖頸,蘇曄之的身子幾不可聞地顫了顫。
他如蒲扇般的睫毛快速撲閃,泄露了此時凌亂的心境,干脆慌亂地閉上了眸子。
她慢悠悠吻上他的唇,舌尖撬開他的牙齒,舌頭肆無忌憚地游走在他的嘴巴里,甜膩的氣息混合著少女獨有的清香充斥其間,一時令人有些流連忘返。
那甜膩的氣息是方才糖人的滋味。
「是酸的麼,嗯?」她湊近他的耳畔,低喃。
蘇曄之睜開眸,臉上已染上緋紅。
「宛白,不要。」
聞宛白勾了勾唇,重復了一遍他的話︰「不要?」
蘇曄之別開目光,語氣里多了絲哀求︰「我錯了。」
他的耳朵動了動,察覺到有人在門外,目光中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
聞宛白懶懶支起身子,偏頭看他︰「錯在哪了?」她分明失去了武功,蘇曄之才是強的那一個,可此時此刻,他還是心甘情願被她壓一頭。
「我……」
「啪嗒」一聲輕響,聞宛白不經意間掃向門口,看見那一身紫衣,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蘇曄之立刻直起身,臉色微紅地站在一側。聞宛白坐起身,輕飄飄地撢了撢衣服上的褶皺。
陸思鄞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一時沒拿穩手中的青瓷碗,碎裂的瓷片紛飛,黑漆的藥汁翻得到處都是。
陸思鄞強行壓抑住心底的不適,泰然自若地走上前︰「我來送藥。」
聞宛白挑眉︰「不是說不用你自己送麼?」
才喝完藥不久,又來送藥,真當她是藥罐子了?
蘇曄之走到一邊坐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陸思鄞。
陸思鄞苦笑一聲︰「順道告別。」
放了太多血,他已經快撐不住了,便只是在此處說說話,都覺得身上冷得厲害,頭暈乏力,必須回藥谷調養一段時間。
本想著是離別前最後一次為她煎藥,卻未想到,撞見了這樣的場面。
告別?聞宛白臉色一變。「怎麼?什麼事這麼急?」
陸思鄞笑笑︰「藥谷有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聞宛白皺了眉︰「不等我恢復?」
「我已吩咐好廚房補藥每一日的劑量,到時會有專門的婢女來送藥。我會在你恢復武功之前,趕回來。」
他微微一笑,面色蒼白如紙。
蘇曄之察覺到他的面色不對,有些許想不通,突然出聲道︰「你受傷了?」
陸思鄞一愣︰「我就是大夫,受什麼傷。」
「可大夫也是會受傷的。」聞宛白輕輕嘆了一口氣。
蘇曄之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了兩顆藥,攤在手心。
聞宛白皺眉,想起了不太好的事,冷冷問道︰「又是什麼害人的藥?」
陸思鄞小心翼翼地拿起來聞了聞,溫和地問︰「什麼藥?」從醫多年,他自然知曉,這藥是補血的。不過,蘇曄之隨身攜帶這麼多瓶瓶罐罐,還真是少見。
蘇曄之也不惱︰「這是補益氣血的良藥,或許對你有好處。」
果然。
陸思鄞不疑有他,接過藥丸便塞進嘴巴,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
聞宛白想阻止,卻只眼睜睜看著他吃下去。
蘇曄之輕笑了一下,將那白瓷瓶蓋好,送進他手里︰「路上注意安全。」
陸思鄞也笑了,溫和地說︰「謝謝。」手中所及是一片清潤的質感。
聞宛白見他並無大礙,悄然松了一口氣。蘇曄之余光瞥見這一情景,心里有幾分不舒坦。
不過,轉念一想。他上次確實是給她用錯了藥,她懷疑他,無可厚非。
陸思鄞故作輕松地一笑︰「小聾子,等我回來。」他轉而朝蘇曄之拱拱手︰「多謝。」
他退後兩步,突然輕飄飄一笑。
「在水月宮,你們也是這樣相處的嗎?」
聞宛白不動聲色地撢了撢衣服上的褶皺,笑得漫不經心︰「怎麼,你也想做我的男寵?你表兄可是一直存著這樣的心思。」
她淡淡回望他。
她不是什麼值得被愛的人,更不希望陸思鄞因為她而受傷。所以,情願讓他死心,情願心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