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油鹽不進

荔水鎮從前是很少下雪的,可這個冬天,又似乎格外冷。冷到心里,冷到骨子里,冷到每一根頭發絲都沾著歇斯底里的寒,甚至連所有的感覺都已被麻木。

聞宛白抬起手指,一點點去接落下的雪花,可那雪花還未至手心便融化得干淨。這冬天再難熬,有些人都感受不到,無論如何,如今的聞宛白只是個廢人,都是個不可磨滅的事實。

聞宛白慢慢抬起她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孔,眉間一點朱砂妖冶如血,悠悠流轉的倩目凝著陸思鄞,彎了彎眸,無聲言語︰「謝謝。」

陸思鄞不過是不經意地一瞥,竟不想看痴了。

聞宛白的容貌本便絕色,非一般女子可比擬。斂下一身桀驁的氣焰,瞧起來頗是低眉順目。

這一夜蘇曄之睡得並不安穩,他暗下思量,或許,是因擔心師妹傷勢之故。第二日一推開窗,又見雪花飄搖,也不知她……

好好的,想她做什麼。

蘇曄之打斷自己的思緒。

他下了樓,在那附近的雪地,卻未找見昨日丟下的那一串相思豆,隱隱有些許不安。

低眸,苦澀一笑。

不知何時他蘇曄之也成了這般優柔寡斷之人。

他抬起腳,方向卻是之前與聞宛白一同所在的村落。

可推開門,卻是空空如也。

很顯然,聞宛白昨日亦不曾回來過。

蘇曄之嘲諷一笑。

想不到他一代拜在名門之下,最受師父器重的弟子,有一日,竟會在意一個被天下人唾棄的女魔頭的安危。

這一次轉身,便再不會回頭。

來日相見,定為仇敵,無論她是否恢復記憶,他必然手刃于她,絕不心慈手軟。

從此處趕回師門,快馬加鞭也要四、五日。而他歸心似箭,自然是半分都不願再等。

念白醫館。

陸思鄞每一日接待的病人不計其數,雖只是在此處停留一段時日,卻免不得因高超的醫術為街坊鄰里所傳頌。

醫者常愛一襲白衣,陸思鄞卻是個意外,偏生喜歡著一襲紅衣,頗有幾分招搖的意思。

他為人治病時常依據心情來決定,若是心情好,可以分文不取,醫旁人所不能醫。若是心情不好,即便是散盡家財,也求不得他一個回眸。

而聞宛白初時卻並未如陸思鄞所言,為他打雜。陸思鄞嫌她又聾又啞,也做不成什麼得力的助手,還是得醫治好了才能幫得上忙。

陸思鄞頭三日將她帶進了一個渾然黑暗的房間。

伸手不見五指。

她唯一的視覺都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這三日她滴水未進。只是模了模自己不知何時粗糙龜裂開來的手,平日里她並未如何關注,可置身于這黑暗之中,她仔細撫模,才稍有發覺。

可惜,她是感受不到冷的,只是會惋惜這樣好的手被如今的自己糟踐成這幅模樣,也不知道從前那個自己,會不會生氣。

如果,如果讓從前的那個自己回來,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幅樣子了。

聞宛白的思緒有幾分凌亂。

她的背靠著牆壁一點點滑下,黑暗中在旁人看不清的地方,勾起三分譏諷的笑,那模樣與從前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此時她眸中依舊單純無欺,干淨澄澈如孩童。

她緩緩閉上眸,盤腿坐下,習慣性地運功,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動作為何會這般輕車熟路。

繼而毫無征兆地吐出一口鮮血。

第三日。

陸思鄞伸了個懶腰,望著夕陽西下的落日余暉,送走今日的最後一位客人,忽然想起被自己安置在後院的小姑娘,也不知她是否承受得住這三日油鹽不進。

若是他進去見到的是她的尸體,那麼接下來的步驟便也省了,他倒也樂得自在。

他推開門,想喚一聲姑娘,想起對方是一個聾子,便作罷。

光影照進屋子,緩緩侵蝕黑暗。

聞宛白唇畔的血跡早已干涸,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龐,目光不復初時單純,望向陸思鄞時,稍稍有些冷。

似乎是在質問他。

為什麼。

陸思鄞被她這麼盯著,忍不住一愣。

他抬起手中的白玉瓷碗,遞給她。也不管她听不見,顧自說道︰「很好,好歹讓我知道救得不是個廢人,尚且有力氣來與我對視,便算不上虛弱。」

聞宛白未接。

陸思鄞指了指她的耳朵。

「你難道不想,快一點好起來麼?」

聞宛白一頓,顫抖著手接過他手中的白瓷碗,一飲而盡,罷,以袖拭唇。

見此,陸思鄞心滿意足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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