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後起浮木

正因聖上的「寵愛」,他這些年,表面風光,可暗地里如何,便唯有自己知曉了。

聖上將他置身于險地之時,可曾念起,他亦是他的兒子。

如今,突然冒出來一位四皇子,讓他如何能夠接受。不過,多年以來的根基,不是說動搖便能夠動搖的。無論蘇曄之是否有奪嫡的心思,他都不會讓蘇曄之有活下去的機會。

聞宛白听了他這番說辭,聯想到蘇曄之那一張當世無二的容顏,那是一個讓人靠近半分都覺得褻瀆的人啊。

「這里是皇宮,還請三皇子慎言。」

容初聞言,狂妄一笑,絲毫不降她的話放在眼里,「小宛白兒,你若是不這麼天真,水月宮便不會覆滅了。」

聞宛白死死地咬住下唇。

他似乎還因戳了人痛處而無比得意。

她揚起手狠狠打在他的臉上,常年習武,她知道怎樣能夠用最小的力氣,將他打的極痛。

她用盡了全部力氣。

容初眯了眯眼,抬手模了模唇畔被打出的血跡,他可以躲過這一巴掌,但他並未這樣做。甚至整個人還因為這一巴掌,隱隱有幾分興奮。

「小宛白兒,你該再打狠一點的。」

聞宛白垂了眸,心緒有幾分凌亂,背靠著木枕,硌的人骨頭有些疼,這些時日,她愈發清瘦,清醒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說不準,哪一天便徹底不會醒來了。

巧的是,無論她有多嗜睡,都能夠在要喝補藥時醒來。不過,治療臉上的傷時,她卻一次也未醒來過。

所以,她見到陸思鄞的機會,委實是少之又少了。

見她不語,容初自顧自地一笑,終是起身退開了床榻,他走後,寢殿內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中。靜的她只能夠听見自己呼吸的聲音。

噠噠噠。

一陣輕微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推開門,她聞見一股濃濃的藥香逐漸靠近,燻的人鼻子有些發酸。

她頭也未抬,尋思著是端藥的宮女,冷聲說道︰「將東西放下,人出去即可。」

孰料響起的聲音,卻是她萬分耳熟的。

「小聾子,你醒了。」

陸思鄞將紅漆木托盤往案上輕輕一擱,聲音中是掩不住的關切。

聞宛白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悲傷的情緒還未來得及一並收斂,被陸思鄞盡納在眼底,他的憂心更重。

這一聲小聾子,從未讓她感到這般親切,如同將死之人在深海中握住的最後一根浮木。

她紅了眼圈。

陸思鄞朝門外的方向輕輕一瞥,容初雖然走了,但是這周遭都是他的人,不得不防。

聞宛白讀懂了他的眼神,咬了咬唇,一邊下榻,一邊冷冷開口,「怎麼今日是你來送藥,我吃了這麼久的藥,身子卻無半分起色,傳聞中的神醫,竟也不過如此?」

容初應該只知道她與陸思鄞相識,決計不會知道她與他之間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那麼,她便做出一場讓他不會懷疑的戲來。

陸思鄞端起手中的藥碗,眸中是對她的贊賞,語氣中卻是無奈,「聞宮主還真是脾氣大,如今水月宮已經不在,想必心里一直堵得慌,這藥有無作用,也只有宮主自己知道。」

聞宛白猛地搶過藥碗,朝陸思鄞看了一眼,直到他沖她點點頭,她才放心地一飲而盡。

她將白瓷碗往案上重重一擱,發出一聲脆響。

「你可以走了。」

「多謝宮主配合。」

「不要叫我宮主!」

聞宛白手一揮,方才放穩的白瓷碗便跌落在地,碎成了幾瓣,清脆的響聲不由讓她一驚,一時後退了兩步。

「滾!」

她怒聲沖他吼道。

陸思鄞撢了撢衣服上的褶皺,輕輕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卻在推開門的那一刻,睜大了眼楮。

門外是去而復返的容初。

他不覺有幾分後怕,這一次,他是軟磨硬泡之下才和之前送藥的人說好,今日由他來送藥的。

「殿下。」

他嚴嚴實實關上門後,輕輕喊了一聲。

容初將食指立在唇畔,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聲張。

陸思鄞跟著他來到了書房。

「你與小宛白兒不是舊識?」

容初自然察覺到今日送藥之人是陸思鄞,方才恰巧遇到,便守在了門口,倘若是舊識,依著聞宛白的性子,合該商量如何逃跑,如何會怒目相對。

陸思鄞不卑不亢地回道︰「回殿下,那時不過是陸某出于好心,為聞姑娘醫治過一段時日,卻並不相熟。」

他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叫人半分挑不出錯誤。

容初揣摩他話中的可信度,終于信了幾分。

「依你看,她的身子,如今是什麼情況?」

陸思鄞眉微微一皺。

「恐怕不大好。」

瞧,魚兒這不是要上鉤了。

果然,容初不由問道︰「此話怎講?」

陸思鄞略作思忖,斟酌著開口。

「姑娘此前受過多次傷害,險險保住性命,已是萬分不易,但若只是靠補藥吊著,恐怕命不久矣。」

容初捏緊了拳。

「可有解法?」

陸思鄞似乎在努力思考,在容初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之前,便一字一頓道︰「方法自然是有,只是不知道,皇子可願試上一試?」

容初眸光幽幽,手微微一松。

「若是敢騙本皇子,你知道後果。」

陸思鄞嘲諷地勾了勾唇。「皇子將家妹的性命扣在手中,還怕在下會欺騙皇子麼?」

容初眉頭一松,說來也是,如今的陸思鄞在他眼里,不過是再卑微不過的一只螻蟻,輕而易舉便能夠掐死。又何必擔憂毫無反抗之力的人會咬他一口呢?

「說來看看。」

他松了口。

陸思鄞暗自松了一口氣,抿了抿有幾分蒼白的唇。「替姑娘療傷的藥陸某可以熬制,但卻需要幾味藥引子。」

「什麼藥引?」

見他出言反問,陸思鄞幾乎可以確定,他並不知道這一件事。若是如此,事情的進展便會方便上許多。

他吞了一口口水。

「宋玉裴的眼淚。」

容初聞言,先是一怔,反應過來時,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

「此話當真?」

「听聞宋姑娘自出生起,便不會落淚,所以,這一藥引,恐怕是極為難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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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愉快地踩著零點來更新,雖然沒幾個讀者,但是我懺悔,我自責,我難過,嗚嗚嗚。

我養的那一盆梔子花快枯了,嗚嗚嗚,希望我養的第一盆花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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