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得妄動

一步一步,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她鳳眸輕輕掃過周遭的攤販,腳步在一個做糖人的攤販前頓住,攤主正在用晶瑩剔透的粘稠汁液澆著一只鳳凰,那鳳凰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不知不覺間竟是觸動了她的心弦,曾幾何時,蘇曄之也曾送過她一個鳳凰。那糖人甜而不膩,可她的心卻是苦的。

「公子可是要來一個糖人?」

那人見聞宛白盯著他手中的糖人,不禁語氣關切地問道。近日來,子顏街頻頻出事,他若不是還有一家老小等著吃飯,又怎會這樣晚還不收拾東西回家呢?

聞宛白勾了勾唇,搖頭,卻是捏了一錠銀子,輕輕擱在桌子上。「老人家,這里晚上不安全,趕緊回家吧。」

她語罷,便轉身離開,容不得旁人半分拒絕。

那人一愣,銀子在月光下散發著銀色的光芒,這是真的銀子啊!這一錠銀子足夠他與一家人可以安安穩穩過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是,他是靠手藝吃飯的人,怎能平白無故受人恩惠,孰料未及他有所反應,聞宛白已走遠,只留下一抹飄然的身影。

他只好對著聞宛白的身影連聲道謝,就差涕泗橫流了。

事實上,聞宛白只是對這糖人,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惦念罷了。

方才,有一個行為古怪的人來他這里做了個糖人,他做好後,那個人卻不見蹤影,他不禁看著手中的糖人陷入了沉思。

「噠噠噠。」

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走路聲。在黑暗中听起來格外清晰,一陣風吹過,他手中捏著的鳳凰糖人,竟碎成了不知多少片,零落在地上,好不淒慘。

這條街上的攤販,不知何時都已收了攤,只剩下了他一家。

老人家立刻開始收拾東西,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步一步,像是敲擊在他心上。不對啊,他不算是青壯年的年紀,不該被人盯上的……

老人家收攤的手不停顫抖,突然有一只靴子踩在了已經裂成了碎片的糖人上。

他抬起頭。

這是剛剛要他捏糖人的少年,此時紅著一雙眼楮,沖著他陰森一笑。「老人家,你的糖人,捏的不夠結實。」

老人家顫抖著身子,大呼饒命。

命字落地,老人家的人已經被元澤單手吸了過來,脆弱的脖頸像是一掐就斷,只是看一眼,都讓人感到擔憂。

他正欲進行下一步動作,卻听得遠處一聲不疾不徐的「且慢」。體內有滾燙的氣息躁動不安,叫囂四肢百骸。這一聲清靈卻喚起他三分理智,僵硬地回過頭,黑暗中站著一襲暗紅色衣衫的男子,他的手心捏著一柄劍。

「來送死?」

聞宛白慢悠悠走上前來,溫柔一笑,縱然頂著一張平庸至極的容顏,身上的氣質卻是如何掩都掩不住的。

「再是需要采陽,也不至于這樣饑不擇食。小郎君看看我,可能替了這位老人家?」

下一刻,那老人家已經被狠狠丟了出去,他一瞬間移到了聞宛白身前,一只手掐上她縴細的脖頸,聲音冷冷︰「頭一次有人上趕著送死。」

老人家揉了揉腰,蹣跚著爬了起來,三兩下收好雜亂的東西,灰溜溜地跑了。

聞宛白對上他紅色的眼楮,他現在這樣的狀況,大概不能用走火入魔來形容。他很明顯是受了嚴重的傷,所以這些時日才通過這樣的方式療傷。

他卻是連理智都忘卻,這個時候隨意使用武功,只會加重傷勢。聞宛白眯了眯眼,脖子上被勒出了痕跡,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指飛快地在他背上點了兩下。

毫無防備的元澤渾然僵住,他被點了穴。

聞宛白掰開他的手,跌到了地上,拍了拍衣袍,並未急著站起來,抬起頭輕輕問道︰「元澤,可有遺言。」

「你是誰?」

元澤的聲音壓著悲憤。

聞宛白拔劍出鞘,雪白的亮光輕輕晃動,元澤輕輕一愣,這把劍,他曾有緣見過一次。

「……水月宮?」

聞宛白听到這三個字後,唇畔的譏誚愈發深,眼眸中堆積著憤恨,「你毀了水月宮的那一日,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

她捏著劍柄,盈盈起身,踱步上前,「元澤,這假秘籍,你練著舒坦否?」

一語中的。

元澤原本就紅的雙眼在听到這一句話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假的……」

他輕輕呢喃。

聞宛白卻拿手中的劍在他身上輕輕比劃著,「先動你何處好呢?」

她的劍還未落下,便被一顆石子彈開,聞宛白死死捏著劍,她整個人亦退後了幾步。

孟皎早已從屋檐上跳了下來,他抱歉地看了一眼聞宛白,「姑娘,四師兄交代,元澤師兄必須交到他手上,在此之前,不得妄動。」

聞宛白將劍歸鞘,呼吸有幾分急促。良久,她咬牙切齒地說道︰「若我執意要動他,你當如何?」

孟皎低下頭。

「孟皎只好拼盡全力攔住姑娘了。」

元澤的眼楮一點點變回正常的顏色,如螞蟻般爬在心頭,讓他心癢,他動彈不得,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可是不沾染,反而恢復的快。

尤其是在靠近聞宛白以後。

她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他突然間將喪失的理智一點點收回。

聞宛白突然笑了。

她走近孟皎。

「今天就是蘇曄之站在這里,也不敢這麼對我說話。」

她一步步靠近,嚇得孟皎一步步後退。

他退無可退,硬著頭皮說道︰「還請姑娘不要為難。」

元澤在聞宛白身後輕輕笑了。

「原來是你啊,聞大宮主。」

「滅水月宮滿門的人不是我。」

聞宛白轉過身,走到元澤身前。「你方才說什麼?」

元澤倒是好脾氣地又重復了一遍。「我說,水月宮招致滅門之災,並非因我。」

聞宛白很害怕從他口中听到一些不好的答案,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追問了下去。

元澤卻在此時頓住。

「水月宮上上下下死的幾乎一個不剩,可宮主心心念念的護法,身在何處?」

他看著隨著話音落下臉色愈顯蒼白的聞宛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頗是猖狂。

「你們以為,點穴就能控制住我麼?」

他的聲音重重疊疊,叫人听的不大真切。須臾之間,聞宛白只見眼前一晃,下一刻,整個人都被帶離地面,元澤的聲音回蕩在耳畔。

「師弟,告訴蘇曄之,他的人,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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