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脾氣(二更)

馬車很快便離開了二皇子府,回到了端敬候府。

凌畫下了馬車後,匆匆走向紫園。

琉璃落在後面,對雲落不解地問,「小侯爺為什麼既瞞著他回來的消息,如今又半夜讓你喊人?」

雲落也不懂,搖搖頭。

琉璃看著他,「你也不知道?」

雲落點點頭。

琉璃終于找到了鄙視他的機會,「你怎麼也有笨的時候?」

雲落︰「……」

他不是笨,實在是小侯爺的性子太異于常人了,既難伺候又難琢磨,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麼,他有時候覺得猜到了,有時候又被他的操作整迷糊了,覺得自己猜的也許不對。反正,就是很迷。

「那小侯爺去青山莊這些天都做了什麼?」琉璃好奇地問。

雲落簡單地說了。

琉璃有點兒羨慕雲落,「你跟在小侯爺身邊陪著小侯爺吃喝玩樂,也太幸福了吧?」

雲落也覺得挺幸福,只要小侯爺沒有迷一樣的操作的時候,他都很幸福。

琉璃又問,「你說小侯爺是昨晚突然要回來的?」

雲落點頭。

琉璃不是刻意打听宴輕生活,實在是小侯爺這個操作她怎麼都覺得奇怪,不正常,想幫凌畫弄清楚,「小侯爺昨夜回來後,今天一天,都在做什麼?」

「睡覺,吃飯,看畫本子。」

琉璃︰「……」

這不挺正常的嗎?

她也不懂了。

凌畫來到紫園,見里面亮著燈,她腳步不停,快步沖到正門口,熟門熟路地推開門,沖了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宴輕。

十日不見,他似乎又好看了。

珠簾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宴輕靠著靠枕半躺在床上,正在看畫本子,聞聲抬頭,便看到了一身火紅沖進來的人。

凌畫一口氣沖進來,有些氣喘,見宴輕半躺在床上,不見他已有十日,這一刻,分外想念,她一下子撲了過去,撲到了他身上,抱著他軟軟地笑,「哥哥昨夜就回來了,怎麼不知會我一聲?是想今日故意給我一個驚喜嗎?」

宴輕身子一僵,想說誰想給你一個驚喜了?他就是想知道,她眼里心里到底還有家沒有?他不回府,她也不著家了?難道他一直不回府,她就一直住在娘家不回來了?

還有,他也想知道她在忙什麼?連一封信一個口信都沒有,問都不問他。他到底眼里心里還有沒有他這個人?口口聲聲說的好听哄著他說喜歡,他走了之後,她問都不問一句,這就是她的喜歡?

宴輕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氣,但此時被她一下子抱住,軟軟的帶著馨香的身子貼在他身前,軟軟柔柔含笑的語調一如從前,讓他一口氣又憋住,反而發作不出來了。

「哥哥?怎麼不說話?」凌畫抬起頭看著他。

少年眉眼如畫,下顎繃緊,一雙眸子青黑,里面似有積壓的無數情緒。

凌畫看的清楚,倒是一下子愣住,她從來沒注意,宴輕的眼底,什麼時候會一下子有過這麼多情緒積壓的時候。這好像是第一次。

「松開!」宴輕對上凌畫的眼楮,見她一下子發愣,瞳仁縮了一下,伸手推開她,眼底情緒瞬間如潮水退了個干淨。

凌畫乖乖從他身上起來,順勢坐在了床邊,歪著頭看著他,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眼花了。

宴輕還是那個宴輕。

宴輕深吸一口氣,僵硬地開口,「怎麼這麼晚?」

凌畫眨了一下眼楮,實話實說,「與蕭枕商議些事情,不知不覺便到了這般時候……」

她頓了一下,「但也沒商量完,明晚還要去一趟。」

宴輕不置可否,開始趕人,「既然回來了,便回去睡,我也要歇著了。」

凌畫不想走,她有十日沒見他了,很想他,「哥哥,我們剛說兩句話,我再待一會兒,跟你說一會兒話好不好?」

宴輕挑眉,「你不累?」

「不累。」

「我累了。」宴輕扔了手里的畫本子。

凌畫看看更漏,掙扎了一瞬間,便利落地伸手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風,然後又月兌了鞋,然後又動作利落地解了外衣,之後,動作利落地爬上了床,扯過宴輕的杯子,鑽進了他的被窩。

所有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宴輕驚疑地轉回頭看著她,「你做什麼?」

凌畫伸手抱住他的腰,腦袋枕在他的枕頭上,仰著臉看著他,「我也累了,不想走回去了,我今夜跟你睡。」

宴輕︰「……」

他幾乎要氣笑了。

他這些天好不容易適應了一個人睡覺的日子,如今她竟然又故技重施,她如今好模好樣,再不是生病的時候,他才不會慣著她。

于是,他伸手,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她拎了起來,穩穩當當地仍在了地上,「回去睡!」

凌畫︰「……」

她一臉懵地看著宴輕,不明白自己怎麼來說也是一個大活人,怎麼就被他輕而易舉一只手就給從被窩里拎了起來,從床上拎到了地上。

她震驚地看著宴輕,「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與夫君,同床共枕,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怎麼到了他這里,就行不通了。

宴輕眯著眼楮看著她,「所以,你不是應該以夫為綱,听我的話嗎?」

凌畫︰「……」

她委屈地看著宴輕,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搖晃,「哥哥,我想你了啊,就今夜一晚好不好?外面的天氣很冷的,從你這屋子里出去,我興許會一熱一冷再著涼的,萬一我再跟上次一樣發熱,你還要哄我睡覺,多麻煩。」

宴輕不為所動,將衣服和披風都扔給她,「穿好了再出去。」

凌畫做著最後的掙扎,「是真的會著涼的。」

宴輕又扔給她一床被子,「裹著這個回去。」

凌畫︰「……」

他活該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

她軟軟綿綿,溫溫柔柔的,這樣的媳婦兒就問問他哪里找?

她生氣地瞪圓了眼楮,將被子衣裳披風一股腦地扔給他,轉身就走。不讓留在這里睡就不睡,她也是有脾氣有骨氣的。

他一聲不吭地回來,都半夜一天了才告訴她,他還有理了?

凌畫氣呼呼地走到門口,將珠簾打的 里啪啦的響,走出里屋,穿過畫堂,轉眼便到了屋外門口。

腳剛要邁出屋外門口,胳膊便被人一把拽住,宴輕沒好氣的聲音響起,「發什麼脾氣?你深更半夜才回府,還有理了?把衣服穿好再走。」

「我就不穿。」凌畫心想,染了風寒就染了風寒,反正就是難受的睡不著覺,又死不了。

宴輕拽著她不讓她動,沉著臉看著她,「穿上。」

「不。」

「穿上。」

「就不。」

宴輕盯著凌畫的發頂,看她一臉的生氣,一臉的倔強,巴掌大的小臉氣呼呼的,眼尾都氣紅了,這副樣子,真該讓外面的人都看看,她像不像個三歲的小孩子,讓朝堂上那些忌憚她的朝臣們看看,她幾歲。

他拿著手里的她月兌下的外衣,不由分說地給她往身上穿,動作笨拙,一點兒都不熟練。

凌畫抗拒,「我不穿。」

宴輕按著她,口氣嚴厲,「別動!再說一個不字,信不信我將你吊房梁上去?」

凌畫才不信,「我就不穿。」

宴輕︰「……」

還威脅不了她了!

他氣笑,「你發什麼脾氣?」

凌畫紅著眼楮瞪著他,「我們是夫妻,好多日子不見,我想你的很,就不能留我住一晚?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你還穿著里衣睡覺呢,我又佔不到你便宜,你怕什麼?」

宴輕反駁她,「你想我?想我為什麼這麼多天連個只言片語都沒有?」

凌畫一頓,很有理由,「你不是帶著兄弟們出去玩了嗎?而且你走時,連當面跟我說一聲都不曾,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你扔下我就走了,我想給你寫信,也想問問雲落,但不是怕給你寫信打擾你玩的心情惹你不快嗎?自然不敢寫了。」

言外之意,又不怪我。

宴輕一噎,一時還真是被她的話堵住,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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