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下棋

商議好了凌雲深的婚事兒,凌畫備車,進了宮。

蕭澤正在皇帝的御書房,與皇帝下棋,听說她來了,皇帝說了個「宣」字。

蕭澤心里哼了一聲,對皇帝說,「父皇,凌畫近來進宮找您的次數,是不是也太勤了?」

皇帝落下一子,頭也不抬地說,「也沒有多,據蕭枕回京那夜,這一晃,朕有八九天沒瞧見她了。」

蕭枕思索著落子,又說,「往年,她在京城,可沒有這麼勤過,一個月也不進宮一趟。」

「往年太平,今年諸事多雜。」皇帝指出蕭澤的落子,「你這一步走的不對,跟朕下個棋,也心不在焉的,腦子里在想什麼?」

蕭澤心神一醒,「兒臣在想二弟養傷也有多日了,不知傷勢可好了,兒臣有心去他府邸看望,但二弟似乎不待見兒臣。」

「他以前就不討人喜歡的性子,如今遭受了一回大難,更是愈發的破罐子破摔了。」皇帝見蕭澤重新落子,心下滿意,隨口說,「不見你就不見你,你別理他。」

蕭澤抿唇。

若是以前,皇帝是絕對不會說這話的,如今,皇帝竟然心平氣和地讓他別理蕭枕。當然,以前蕭枕也沒出京受重用,也沒受過如此重傷。

蕭枕如今膽子大了,將父皇給他的大內侍衛收編入了自己府,然後,便將自己府給豎起了高牆,誰都不讓進了,誰也不見。據說前日父皇派了趙公公去探望,他竟然都膽大包天的給拒了,說不見,父皇竟然也沒動怒。

他能不理嗎?他怎能不慌?

他今日就是來探父皇的態度來了,可是萬萬沒想到,父皇是這個態度。

凌畫進了御書房,一眼便看到那對坐下棋的父子,她屈膝見禮,皇帝抬頭看了她一眼,擺手,「平身。」

凌畫直起身。

皇帝問,「可有要緊事兒?」

「沒有。」凌畫搖頭。

皇帝點頭,吩咐趙公公賜座,然後對凌畫說,「既然沒有要緊事兒,你便坐在這里等片刻,等朕與太子下完這局棋,再與你說話。」

凌畫沒意見。

桌案上的棋局已下了一半,皇帝棋風一如既往的沉穩,而太子蕭澤的棋風有些亂。

凌畫看了兩眼說,「太子殿下棋藝退步了。」

蕭澤剜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是父皇的棋藝精進了?」

凌畫笑,「依臣看,陛下的棋藝一如既往,沒有精進,也沒有退步,但太子殿下的棋藝就是退步了。」

她不客氣地說,「不止退步了,還退步了很多,陛下三步之內,就能贏了你,太子殿下這一局,要輸慘了。」

蕭澤今天來陪皇帝下棋就是幌子,就是來探听皇帝態度的,如今見皇帝對蕭枕這個態度,他自己更是煩躁,哪怕皇帝說他心不在焉,他一時也挽不回局勢,強行挽尊,「本宮的棋藝是父皇教的,許久不下,生疏了。」

言外之意,本宮輸給父皇,有什麼可丟臉的?

凌畫笑話他,「據說陛下在太子殿下很小的時候,便手把手教授棋藝,很是費了陛下一番心血,太子如今都長這麼大了,依舊不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一局棋在陛下的手底下,還能輸的這麼慘,想必陛下如今跟太子殿下您下棋,真是失望的很。」

蕭澤怒,「你跟父皇下,你也沒贏過,有什麼資格說我?」

皇帝的棋藝,是棋藝大師教的,是皇帝少有的天賦之一,一般臣子,還真下不過皇帝。

凌畫聳肩,「太子殿下您說錯了吧?陛下又沒有教臣從小下棋,臣下棋贏不了陛下,又有什麼可奇怪的?臣又不是太子殿下。」

蕭澤一噎。

皇帝失笑,「行了,見面就掐,你們兩個還讓不讓朕好好下完這局棋了?」

凌畫笑的很和氣,「陛下,還剩三招,您就能贏了太子殿下了,這棋局輸贏已顯,也沒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吧?」

蕭澤立即說,「我還能挽回敗局。」

凌畫不看好,「臣覺得您夠嗆了。」

蕭澤恨不得掐死凌畫,這一語雙關,她說的是他奈何不了蕭枕了嗎?他偏就不信了,「觀棋不語真君子,你閉嘴。」

凌畫偏不閉嘴,就做那個討人嫌的,不怕氣不死蕭澤,「臣不是君子,臣是婦人。」

婦人的舌頭,本來就多嚼舌根子。

蕭澤︰「……」

他想掐死凌畫。

皇帝氣笑,一推棋盤,對蕭澤擺手,「你坐一邊去,凌畫,既然不急,你來陪朕下一局。朕看看你的水平,如今比他強多少?」

蕭澤不甘心地起身讓開,「本宮也看看你的棋藝,是否精進了。」

凌畫不客氣地起身,接替了蕭澤的位置,坐在了皇帝對面,拿起棋子,轉頭對蕭澤將原話奉還,「太子殿下,觀棋不語真君子。」

蕭澤憋氣,「本宮是太子。」

凌畫挑眉,「太子就能夠不君子嗎?」

蕭澤又是一噎。

凌畫斗嘴從來就沒輸過,否則蕭澤每次見了她,也不會恨的牙癢癢罵她伶牙俐齒牙尖嘴利了。

哪怕在陛下面前,凌畫多數時候,都不見收斂。

蕭澤記得,三年前,凌畫初掌江南漕運,那時在父皇面前,凌畫尚且還給他幾分面子,後來隨著東宮派系因為江南漕運諸事牽扯,與她越斗越凶後,凌畫便漸漸的不收斂了,反正父皇也知道他們斗的很凶。

父皇每次都持制衡之術,鬧的狠了,各打五十大板,鬧的不狠,輕飄飄言語一句,就像如今這樣,一句話,讓他們別掐了而已。

蕭澤不再言語,凌畫氣了他一回,也曉得在陛下面前的分寸,便也不再言語,與皇帝專心下棋。

凌畫多數時候都喜歡下快棋,但今天,她就想故意磨蕭澤的性子,于是,落子慢悠悠的。

下了半局棋,皇帝便夸獎了凌畫三回,「這一步不錯。」

蕭澤的臉很沉,他不得不承認,凌畫的確比她下的好。

一局棋下了大半個時辰,最後凌畫以一子之差輸了,她笑著說,「每回與陛下對弈,都會輸陛下一子,可見我的棋藝也就這樣了。」

言外之意,陛下還是老樣子,我說的沒錯,是太子殿下退步了。

皇帝點頭,瞥了蕭澤一眼,「回去好好練練棋藝,怎麼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蕭澤應是。

皇帝擺手,「你下去吧!」

蕭澤看了凌畫一眼,心里又記了她一筆,退了下去。

蕭澤退下去後,皇帝對凌畫問,「找朕什麼事兒?」

凌畫笑著說,「臣的三哥,早已到了適婚的年齡,恰巧樂平郡王府在給榮安縣主擇婿,臣便促成了這門親事兒,特來告知陛下一聲,若是陛下沒意見,臣稍後就去長寧宮,請姑祖母下一道賜婚的懿旨。」

皇帝挑眉,「凌雲深和青玉那丫頭?」

凌畫點頭,「正是。」

皇帝失笑,「你怎麼將他們湊一對了?朕听說,青玉很是害怕他。」

凌畫不意外皇帝知道這個,自從她接手江南漕運,凌家的所有人都在陛下的掌控內,樂平郡王府多年來與凌家都走動,陛下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她三哥給她掌管京城的產業,更受陛下關心。

她笑著說,「她是怕我三哥的竹板子打手心,但因為她條件苛刻,我三哥正好符合她的擇婿條件,所以,結合我三哥的優缺點做了一番考量,總體來說,我三哥的優點大于缺點,所以,她就同意了。」

皇帝問,「什麼苛刻的擇婿條件?說來听听。」

凌畫笑著將蕭青玉的擇婿條件說了一遍。

皇帝听完好笑,「嗯,還真是,按照她這個要求,滿京城還真挑不出幾個來。」

皇帝擺手,「朕沒意見,請太後下懿旨吧!你找朕,不單單是為了這一樁事兒吧?可還有別的事?」

「自然不止這一樁事兒。」凌畫道,「上次臣與陛下提的事情,不知陛下查的如何了?臣打算後日啟程,去江南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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