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攔車(一更)

宴輕離開後,凌畫回屋睡了一覺。只要不發熱,她還是睡得著的。

大約子夜,琉璃進來喊凌畫,「小姐,大內侍衛帶著二殿下到城外了。」

凌畫立即睜開了眼楮,騰地坐起身,披衣下床,「備車。」

「車已經備好了。」

「那封急報拿上。」凌畫換了一身衣服,披了披風往外走,「走!」

琉璃點頭,「拿上了。」

二人出了海棠苑,夜里風涼,凌畫緊了緊披風系帶,問,「宴輕睡下了嗎?」

琉璃搖頭,「小侯爺好像還沒睡。」

凌畫往宴輕的院子里看了一眼,紫園亮著燈,的確還沒睡。

凌畫吩咐,「讓人告訴他一聲,早些睡吧!」

她剛說完,紫園熄了燈。

琉璃笑,「小侯爺已睡下了,不用告訴了。」

凌畫也笑了起來。

來到府門口,二人上了馬車,馬車駛向長街。

大內侍衛帶著蕭枕入了城,如凌畫所料,走的是送蕭枕回二皇子府的路。

凌畫好巧不巧地在大內侍衛即將拐進二皇子府長街的時候,馬車迎面正巧遇到。

大內侍衛首領陸寧封看到凌畫的馬車,當即勒住了馬韁繩,拱手,「凌小姐。」

凌畫挑開車簾子,「我已大婚了,陸統領稱呼我宴少夫人吧!」

她看著陸寧封和他身後的車馬,「陸統領這是……」

陸寧封恍然,「在下忘了,恭喜宴少夫人,在下出京去接二殿下,這便送二殿下回府,然後再回宮向陛下復旨。」

凌畫看著被大內侍衛護在中間的馬車,壓低聲音,「我听說二殿下失蹤了,如今這是找回來了?二殿下可安然無恙?」

陸寧封嘆了口氣,「二殿下受了重傷,不太好。」

凌畫當即下了馬車,「我看看二殿下。」

陸寧封一怔。

凌畫已下了馬車,來到車前,伸手挑開車簾子,車內瓖嵌著夜明珠,蕭枕渾身是血地躺在馬車里,因對自己下手太狠,如今整個人處于昏迷狀態。

凌畫佯裝大吃一驚,「這是二殿下嗎?」

陸寧封點頭,「正是。」

凌畫落下簾子,當即正色說,「二殿下傷的這般重,還送回什麼二皇子府?趕緊送進宮去啊,太醫院有太醫,趕緊給二殿下入宮診治。」

「這……」陸寧封猶豫,「在下本來打算先將二殿下送去二皇子府,再入宮請示陛下。」

凌畫正色道,「陸統領,你錯了,陛下既然派了你等出京去尋找二殿下,一定十分掛念。難道你想陛下深更半夜出京入二皇子府看望二殿下傷有多重?不如直接送進宮里,也不必勞動陛下龍體夜深露重出宮了。」

陸寧封想想也是,「宴少夫人說的對,多謝宴少夫人提醒。」

凌畫也嘆了口氣,「二殿下這些年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陛下給了他一次機會,他還受了一身傷回來。我見了二殿下,也是感同身受罷了,我第一次出京,也是渾身是傷地回來,我四哥得知我出事兒的消息,嚇的跑去了江南漕運看我,生怕我折在江南漕運。」

陸寧封想起來了,凌畫剛剛接手江南漕運時,是遭受了一次刺殺,險些丟了命,當時陛下得到消息,還派了他帶著人前去助她,他大意之下,險些失職,還是凌畫在陛下面前給他遮掩了,也是因著那一回,他領凌畫的情,每次遇到,都要多說兩句話,就如今日一般。

他問,「宴少夫人,你這麼晚了是要出京?」

「不是,我是要進宮,正好一起了。」凌畫抬手給他看了看手里的東西,「江南漕運來的急報,我怕是還要去江南一趟。」

陸寧封懂了,這必是有緊要的急事折子,若沒緊要的急事兒,凌畫也不會深夜入宮。他道,「那一起,宴少夫人請。」

「陸統領先請吧!二殿下要緊。」凌畫擺擺手。

陸寧封點頭,也不推辭,當即帶著人先一步拐了道,向皇宮而去。

凌畫成功地攔了蕭枕被回府的路,上了馬車,慢悠悠地跟在大內侍衛歸京隊伍的後面,一起前往皇宮。

今夜奏折少,趙公公將後宮妃嬪的牌子端給皇帝,皇帝看了一眼,從中挑了挑,挑出了一個,趙公公剛要著人吩咐下去,外面有人稟告,「陛下,陸統領帶著二殿下入宮了,還有宴少夫人求見。」

趙公公動作一頓,看向皇帝。

皇帝對趙公公擺手,「牌子撤了吧!」

趙公公連忙將牌子撤了下去。

皇帝疑惑凌畫怎麼跟陸寧封一起入宮?對趙公公吩咐,「讓他們一起進來。」

趙公公應是,連忙走了出去。

大內侍衛兩個人抬著擔架,擔架上躺著渾身是血的蕭枕,趙公公一眼便瞧見了,倒吸了一口氣,「這、這是二殿下?」

陸寧封點頭,「是二殿下,二殿下傷的十分嚴重,民間的大夫看不了,卑職快馬加鞭才將人帶回來。」

趙公公「哎呦」了一聲,又轉身進了內殿,「陛下,二殿下傷的十分嚴重,渾身是血,昏迷不醒,說是民間的大夫看不了,是否趕緊宣太醫?」

皇帝已听到了外面說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進來。」

陸寧封帶著人將蕭枕抬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燈火通明下,更是看的清楚,蕭枕幾乎成了血人,除了一張臉沒傷到,能看得清是他外,渾身似乎泡在了血污里,幾乎不成人形。

皇帝也倒吸了一口氣,立即說,「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宣來。」

趙公公應是,立即派了個腿腳快的小太監去了。

皇帝指揮人,「將他抬到榻上去。」

大內侍衛看向干淨的龍榻。

皇帝震怒,「快點兒!」

大內侍衛再不敢耽擱,連忙將蕭枕輕輕地抬到了皇帝在御書房短暫休息所用的龍榻上。

皇帝轉頭問陸寧封,「他怎麼會傷的這麼重?一路上就是這樣回來的?怎麼連衣服也不給他換?」

陸寧封立即請罪,「陛下恕罪,卑職等人找到二殿下時,二殿下被一戶農家收留,當時已昏迷不醒,卑職等人請了幾個大夫,大夫都說治不了二殿上的毒傷,二殿下左肋處中了一箭,箭不能輕易拔,二殿上的衣物與他的傷口已黏在一起,一旦動作,便會出血,卑職實在不敢妄動,所以,便將二殿下這般帶回來了。」

皇帝臉色陰沉,「民間的大夫怎麼說?」

「民間大夫說醫術不精,除非京城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超也許能救。箭傷倒是小事兒,主要是毒傷,若是解不了毒,怕是不太好。」

皇帝臉色難看,轉向一旁,看向凌畫,「你怎麼又深夜進宮了?」

凌畫對皇帝見禮,捏著手里的急報說,「江南漕運來了一封急報,有些棘手,牽扯到了綠林,臣自己做不了主,便來請示陛下定奪。」

皇帝對她伸手,「呈上來。」

凌畫將急報遞給皇帝。

皇帝打開,看了看,也皺起了眉頭,問凌畫,「你是什麼想法?」

凌畫嘆氣,「臣怕是只能動身再前往江南漕運一趟,這些年,綠林並沒有扣過江南漕運的船只,見了漕運的船只都繞道,這一回竟然扣了三十條運糧船,卻沒有給一句理由,臣得先去問問,綠林為何會如此?背後仰仗著什麼?」

皇帝心煩,「是不是因為嶺山在背後給綠林撐腰?朕听說嶺山一直不太平,有與綠林牽扯的嫌疑。」

凌畫雖然明知道不是,搖頭,「臣也不知,但就臣所知,黑十三背後的靠山絕對不是嶺山,這些年,黑十三與幽州來往甚密,臣不得不懷疑幽州溫家背後又與臣作對,畢竟,據臣所知,如今黑十三就躲在幽州。」

皇帝背著手,犀利地看著凌畫,「凌畫,你最近是不是對幽州溫家,處處看不順眼?幾日前是半夜入宮告溫行之裝病,如今又說綠林的背後是幽州溫家。」

凌畫目光清明地看著皇帝,「陛下,對于溫行之是不是裝病,那日趙公公回宮,應該與您稟告了,臣和趙公公足足等了溫公子兩個時辰,才將他等出來。至于綠林是否有幽州背後做靠山,臣的確也只是猜測,但黑十三是綠林的人,他躲在幽州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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