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陪(二更)

凌畫中午在宴輕的監督下,又成功地吃了個十分飽,吃完後,她哀怨地看著宴輕。

宴輕受不了她這個眼神,挑眉問,「怎麼了?」

她多大的小鳥胃,吃了那麼一小碟肉,就一副被撐破肚皮的樣子。

凌畫在屋中走了兩步,指了指那一堆堆在她說按上的書卷和冊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無奈地說,「吃撐了,坐不下了。」

「那就散步。」

凌畫更是哀怨地看著他,書房這麼屁大點兒的地方,能散什麼步?外面的雨又是那麼大,更不可能出去。

宴輕沒想過吃多了坐不下這個問題,她看著凌畫,覺得他才是那個吃飽了撐的管她太多成功把自己給麻煩了的人,他難得地沉默了。

凌畫知道他是為她好,哪怕吃多了,坐不下,心里也很高興,至少他願意管她,她覺得這種被他管著的事情可以能多些,被他管著的日子可以更長些,一輩子最好。

不過,下頓飯,她一定不再吃七八分飽了,吸取教訓,她吃的慢一點兒,吃五六分飽,然後,再加上一碟肉,基本就七八分飽了。

她這樣想著,走到宴輕身邊,拽他的袖子,軟聲說,「沒關系,我可以站著寫字,只要哥哥在這里陪著我就好。」

宴輕抬眼瞅她,輕輕瘦瘦,如柳條一般,他一點兒也不後悔讓她吃多了,他問,「怎麼陪?」

凌畫自然不敢說得寸進尺的話,更何況,她是真沒時間風花雪月,「你就坐在這里,或者躺在這里,看看畫本子,玩玩什麼東西,只要你人在,就行了。」

反正外面下雨,你也不會出去玩,否則就不會這麼有閑心的過來盯著她吃飯了。

宴輕點頭,這個要求很好滿足,「行。」

凌畫見他答應,心中很歡喜,松開他的袖子,轉身走到桌前,站在桌前繼續早先沒做完的事兒。

宴輕拿了一本畫本子,歪在軟塌上,當真看起了畫本子。

琉璃默默地帶著人收拾了桌子上的剩菜殘羹,與雲落一起退到了外間,將里面的空間留給兩個主子。

凌畫處理事情,很投入,很認真,有宴輕在,更是讓她安心,所以,效率出奇的高。

兩盞茶後,墨沒了,她頭也不抬地吩咐,「琉璃,磨墨。」

琉璃在外間看劍譜,又入了迷,沒听到。

雲落剛要進來,宴輕已扔了畫本子,坐起身,來到凌畫身邊,挽起袖子,給她磨墨。

凌畫偏頭,便看到了宴輕如青竹一般立在她身邊,一雙手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磨墨的動作均勻規律,上好的松香墨在他手里,悠悠閑閑,輕輕松松,轉眼便被磨好,煞是好看。

凌畫看的有點兒痴,「謝謝哥哥。」

宴輕松了手,轉身走回了榻上拿起了畫本子。

凌畫目光跟隨著他好一會兒才收回來,勉強地定了定神,才沾了墨,繼續書寫。

宴輕見她重新提筆,從畫本子上抬頭掃過去一眼,她所說的吃撐了坐不下,在他看來,瘦瘦弱弱的,立在桌前,握著狼毫筆的手腕子縴細的跟一根蔥一樣,真是難以想象,這麼細的手腕子,骨節如此小而縴細的手,是怎麼寫出那些頗有風骨力透紙背的字來的,她小時候一定每日都花了很多時間在字帖上下過很深的功夫。

過了一會兒,凌畫又小聲說,「哥哥,沒磨了。」

宴輕頓了頓,扔了畫本子,又過來給她磨墨。

凌畫覺得宴輕也太好了吧!她的夫君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小可愛,是什麼絕世神仙好夫君,從她嫁過來,算計她的賬都沒找她算,如今就已經對她這麼好了。

她恨不得扔了筆一把抱住他,但還是克制住了,怕一旦她動手動腳,他轉頭就走。

半日一晃而過,宴輕給凌畫磨了無數次墨,沒吭一聲,也沒有絲毫不耐煩。

凌畫這半日有宴輕陪著,一點兒也不累,這些堆積如山的賬本子冊子卷宗,也覺得輕若雲煙不值一提。

更甚至,她恨不得這些再多些,宴輕能多陪她幾日。

晚上,廚房的人自發地準時將宴輕的飯菜一起送來了凌畫的書房,凌畫基于昨兒晚上和今兒中午的教訓,特意吃了五六分飽,宴輕似乎也終于確定了她小鳥胃的食量,沒過于強求她,所以,凌畫晚上吃了個正正好,一點兒也沒有撐的感覺。

吃過飯後,天已經徹底黑了。

宴輕站起身,對凌畫說,「熄燈,回去歇著。」

凌畫其實還想再勞作一會兒,但見宴輕一副不耐煩在這里陪著你熬夜的態度,覺得今兒也夠本了,乖覺地點點頭,熄了燈,披了雨披,跟宴輕一起出了書房。

宴輕直接撐著傘出了海棠苑。

凌畫立在書房門口,看著他走沒了影,對琉璃笑著說,「我的眼光是不是好極了?」

琉璃承認,「小姐眼光天下無敵好。」

誰能知道大婚後的宴小侯爺會是這樣的宴小侯爺?對人好的切合實際,認真監督小姐吃飯的樣子也可愛極了。除了不跟小姐住一塊,如今看來,真是哪哪都好,真是應了小姐說的那句,人美心善。

凌畫看著她,「明兒你也好好參悟劍譜。」

琉璃眨眨眼楮,「知道了。」

回到房間,凌畫沐浴,琉璃忽然說,「太後娘娘下了旨意,讓太子殿下將姜浩賜死,太子殿下沒听,弄了個替死鬼,替換了姜浩,如今姜浩依舊還在東宮,只不過不露面了。」

凌畫訝異,「太後怎麼突然讓太子賜死姜浩了?」

琉璃搖頭,「不知道,沒探听出來。」

凌畫靠著木桶撩著水,想了一會兒,嘲笑地說,「一定是蕭澤那王八東西剛被陛下解了禁,不敢去陛下面前說什麼,便跑到了太後面前嚼舌頭根子,說我壞話,挑撥我與太後的感情,牽扯到了宴輕,太後怒了,讓他賜死姜浩。」

琉璃覺得有理,「太子真討厭,都深秋了,還在蹦。」

她本來以為,今年就能將太子拉下馬呢,沒想到,今年沒能動了他不說,還是小姐自己上折子請陛下把他放出了東宮,他竟然還恩將仇報。

「且有的蹦呢。」凌畫嘆氣,「太後既然沒派人來找我,應該就沒听了蕭澤的。但是一定知道我扶持的人是蕭枕了。」

她頓了一下,無所謂地說,「這樣也好。」

只要不是陛下知道就行,若不是將蕭澤逼急了,他也不敢,他做的那些事兒,與她所作所為,半斤八兩,他若是還想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就不會輕易魚死網破。

琉璃點頭,「只要小姐對小侯爺好,太後娘娘才不會管那許多。」

凌畫想想也是,宴輕才是太後的命根子,她罵,「都是溫行之那個王八蛋。」

若不是溫行之,她今年總要扒了蕭澤一層皮,不至于衡川郡的人證物證落到了溫行之手中,而她如今奈何不得蕭澤,只能上折子把他放出來。

「溫行之這兩日病了,最好病死他。」琉璃惡毒地說,「陛下還派了太醫去了溫家。」

「溫行之是裝病吧!」凌畫不覺得溫行之病到需要太醫看的地步,他來京,身邊一定帶了好大夫,他那樣的人,不會病到用太醫,就像她,不相信太醫院的太醫一樣。

琉璃一怔,「難道他是障眼法?他既然不是病了,那為何要放出病了的消息?」

她立即說,「我再去探。」

凌畫擺手制止她,「別去了,溫行之不同于別人,他的溫宅,無異于銅牆鐵壁,沒那麼容易能探听出消息,犯不著折騰。」

凌畫捻了一下手指,忽然警醒,「他會不會利用生病,然後裝病,暗中出京去攔蕭枕了?」

溫行之既然當初能提前一步劫走吳易,又跟嶺山那些人互通消息,那麼,如今能得到蕭枕出了嶺山,被葉瑞安排了一番,受了重傷,被大內侍衛找到,暗中送回京的消息,也不奇怪。

琉璃覺得有可能,一下子凝重下來,「小姐,那怎麼辦?」

溫行之攔截蕭枕做什麼?不讓他回京,將他劫去幽州溫家?

對,幽州!

只有他將蕭枕劫去溫州,她才會急,她等的就是蕭枕回京,而溫行之,目的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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