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解禁(二更)

蕭澤拿著凌畫的折子,看了一遍,以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一遍。

一連看了三遍之後,他確信了,沒眼花,這就是凌畫寫的折子,給他求情放他出東宮的折子。

凌畫瘋了?

她竟然有朝一日給他求情,蕭澤自己都不可思議不敢置信。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仍舊不敢相信地問趙公公,「公公,這折子是……」

趙公公立即拱手,「回太子殿下,是今夜凌小姐上的折子,直接讓人送到了宮里呈到了御前,陛下看過後,覺得這折子寫的好,讓老奴拿過來給您看看。」

蕭澤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父皇可有說我看完這折子之後呢?」

趙公公回道,「陛下說,您看完後,讓老奴將這本折子再拿回去,陛下要收起來,寫的這麼好的折子,不多見。」

蕭澤︰「……」

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是單純地覺得凌畫的文采好?寫的折子引經據典洋洋灑灑,還是給他拿過來讓他學習一下,或者趁機教育他,寫的折子比不上凌畫?心胸沒凌畫大度?

蕭澤十分之迷惑。

趙公公覺得太子殿下怕是閉門思過了這麼久,給思過傻了,看了折子後,好半天愣怔怔的,他覺得不管陛下到底是什麼心思,距離太子殿下解禁出東宮一定是不遠了。

他開口,「老奴先恭喜太子殿下了。」

「有什麼喜?」蕭澤問。

趙公公笑呵呵的,「有了宴少夫人這本折子,殿下大約很快就可以出東宮了。」

蕭澤看著趙公公,「宴少夫人?」

趙公公點頭,「凌小姐嫁入了端敬候府,如今是要改口稱呼宴少夫人了。」

蕭澤想起宴輕將姜浩的舌頭拔了,一口氣憋在心口,「好一個宴少夫人。」

趙公公心里暗想,宴小侯爺拔了東宮幕僚的舌頭,這一回可將太子得罪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宴小侯爺娶了凌小姐,夫妻一體,總不可能分割,就算不得罪,只要娶了人,也是得罪,更何況是太子殿下讓人主動去招惹宴小侯爺的,如今哪怕得罪的狠了,以宴小侯爺的性子,也是不帶怕字的。

趙公公試探地問,「太子殿下可還有什麼吩咐?若是沒吩咐,老奴就回宮復命了。」

蕭澤知道天色不早了,如今已深夜,很快子時就要過了,他將折子遞回給趙公公,搖頭,「告訴父皇,本宮也覺得宴少夫人寫的折子十分好,公公慢走。」

趙公公接過折子,笑著告辭,出了東宮。

蕭澤在趙公公離開後,當夜召集幕僚,凌畫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上了求情的折子,是否東宮出了內奸,要仔細徹查,還有父皇為何將凌畫的折子拿給他看。

趙公公回宮復命,皇帝還在等著沒睡。

見趙公公回來,對他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趙公公連忙將折子呈上,如實說,「回陛下,太子殿下看宴少夫人的折子久了些,反復看了三遍。」

「哦?」皇帝基本能猜測蕭澤的心里,「他是不敢置信難以相信凌畫會上折子給他求情吧?」

趙公公點頭,「大概是,畢竟太子殿下與宴少夫人一直不和睦。」

皇帝道,「其實凌畫上折子,朕也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不意外,凌畫本就是個顧念大局的人。這些年,有她在,朕至少沒為江南漕運操心,也沒為戶部的錢袋子操太多心。」

趙公公點頭,「宴少夫人能干。」

皇帝有些不習慣,「你這一口一個宴少夫人,朕還有些不適應。」

趙公公笑,「太後娘娘今兒一早,便下了命令,以後都要喊宴少夫人。太後娘娘如今得償所願讓宴小侯爺娶了妻,自然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凌小姐嫁的人是宴小侯爺。」

「母後吶。」皇帝也無奈地笑了,「罷了,母後說的也沒錯,她本來就嫁給了宴輕。」

皇帝仍然很感慨,「沒想到,她嫁給了宴輕。」

倒也好,有太後這一層關系在,凌畫嫁給宴輕,總比嫁給別人,讓他放心。

趙公公見陛下心情不錯,趁機勸說,「陛下,夜深了,您該休息了。」

皇帝點頭。

第二日早朝,果然如凌畫所料,皇帝在朝堂上讓人讀了凌畫為蕭澤求情的折子,之後,當朝解了東宮太子蕭澤的禁令。

東宮派系的人與蕭澤一樣,不敢相信凌畫會這麼好心,都在猜測,凌畫是不是有了什麼鬼主意,又給太子殿下下套子。

而朝臣們也是納悶,不約而同地想著難道嫁了人的凌畫開始良心變善了?不準備與太子對著干了?誰上折子請陛下解了太子的禁令,都不該是凌畫,但偏偏是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上折子也不管用,唯有凌畫昨日上了折子,今日陛下就听了,解了太子的禁。

滿朝文武,在陛下的心里,還不及凌畫一人一本折子管用,不愧是天子信臣。

看凌畫不順眼的人,又重新評估了一番凌畫在陛下跟前的地位,覺得短期內,怕是依舊不能惹,如今的凌畫,與以前的凌畫還有些不同,她如今已成了端敬候府的少夫人,太後的佷孫媳婦兒,又多加了太後這一層保護罩,更不可得罪了。

散了早朝後,朝臣們便看到太子的車輦出了東宮入了宮,時隔幾個月後,太子終于走出東宮大門,正常向陛下請安了。

皇帝下了早朝後,回到御書房,便看到了等在御書房外的蕭澤。

蕭澤連忙向皇帝請安,一副久不見父皇,非常想念的神色,眼眶酸了酸,又紅了紅,泛出些濕意,他從小就知道怎麼討皇帝的喜歡,怎麼讓皇帝對他寬愛心軟疼寵。

他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多謝父皇恩典,兒臣甚是想念父皇。」

皇帝點點頭,走進御書房,蕭澤連忙跟了進去。

皇帝坐在龍椅上,對他問,「你可知錯了?」

蕭澤垂首,「回父皇,兒臣已知錯了,兒臣再不敢了,父皇教訓兒臣教訓的對,兒臣這些日子,一日三省吾身,不敢辜負父皇的教導。以後兒臣一定改正,不讓父皇再失望。」

好話誰都會說,尤其是自小在皇帝身邊長大的蕭澤,朝臣們對皇帝拍馬的那些伎倆,他從小看到大,沒學個十成,也學了九成。

他知道凌畫的折子讓父皇放了他出來,但不代表父皇對他還如以前一樣了,他得在父皇面前誠心誠意地表態,才能慢慢消除父皇心里對他的隔閡。

皇帝擺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知錯了,朕以後便看你表現了。」

蕭澤連連點頭,「父皇放心。」

皇帝示意張公公給蕭澤賜座,張公公連忙命人搬了椅子給蕭澤設座。

蕭澤坐下後,皇帝將中秋之夜戶部尚書趙江的折子遞給蕭澤,「你看看,趙江折子說,你弟弟前往衡川郡的路上,被人截殺,逼入了障毒林,已兩三個月,下落不明,你怎麼看這件事兒?」

蕭澤心里「咯 」一下子,想著父皇這是什麼意思,在他解禁的第一天,與父皇這麼久沒見面的第一面,父皇竟然是什麼都沒說,先給他看趙江的折子,他能不知道這件事兒嗎?刺殺蕭枕就是他讓溫啟良動的手,他東宮的頭部暗衛也去衡川郡了。

但他不敢表現出來,他也警醒地沒敢在皇帝面前表露出什麼情緒。

他與蕭枕自小關系就不好,他看不上這個弟弟,尤其是宮里都在傳他的母後因端妃而死,端妃才被打入冷宮,他年少時,因為這件事兒,對蕭枕動過手,好巧不巧,被父皇看到,父皇嚴厲地罰了他,他後來沒再找蕭枕麻煩,主要也是因為,他知道父皇不待見蕭枕,父皇雖然罰了他,但只讓宮人將蕭枕帶了下去,也沒安慰他。

父皇不喜歡蕭枕,他是高高在上的儲君,沒必要跟蕭枕爭個長短,有失身份。

但是如今,父皇變了,他不止派蕭枕去衡川郡徹查賑災,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一直不重視的蕭枕,而且,蕭枕出事兒,他父皇還如此在意,竟然將大內侍衛都派了出去找他。

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來自蕭枕的威脅,不止凌畫,還有父皇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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