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見面(一更)

凌畫趴在馬背上看著宴輕,一個月四十天沒見,宴輕依舊那麼好看,舉世無雙,如詩似畫,她覺得自己是對的,哪怕累死也值了。

關于嶺山,哪怕宴輕不知道,她也不打算瞞他了,反正宴輕也不是個會去皇帝面前告狀的人,她虛弱無力地說,「我是從嶺山趕回來的。」

宴輕神色一頓。

琉璃正想著怎麼將話圓過去,但見凌畫如實說了,便默默地退了下去,找了個距離二人遠點兒的牆角歇著去了。

凌畫的聲音不必壓低,因沒什麼力氣,說話的聲音本就虛虛氣音,也不用怕被人听見,對宴輕解釋,「用最好的馬,跑了五天無夜,才趕回來。」

見宴輕不說話,她摟著馬脖子,問宴輕,「我如期回來了,你說話還算數吧?」

宴輕嫌棄地看著她,「就你這副鬼樣子,你確定我即便說話算數,你明兒能爬起來大婚?」

據說大婚可是很累的,一天下來,能累死個人。

「能。」凌畫很肯定,她都從嶺山回來了,還有什麼爬不起來的?

宴輕依舊很嫌棄,「你這副鬼樣子,讓我娶你?」

凌畫很誠摯地說,「我回去歇一覺,明兒就好看許多了。明兒蓋著蓋頭,也看不到的臉的,等嫁給你後,總能養回來的。」

她只要睡飽了,歇夠了,還是一個小仙女。

宴輕擺手,「那你回去吧!明兒若是爬不起來,婚事兒照樣作罷。」

凌畫虛虛一笑,「一定爬起來,那我走了?」

宴輕點頭。

凌畫摟著馬脖子拍拍馬頭,不愧是葉瑞花重金養的寶馬,很有靈性,自發地調轉馬頭。她又回頭問宴輕,「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去了嶺山?」

「與我有什麼干系?」宴輕扔給她一句話,嫌棄地擺擺手。

凌畫想著宴輕還是宴輕,她看向琉璃,琉璃連忙走過來,翻身上馬,二人一起離開了端敬候府門口,向凌家而去。

兩匹馬都累了,顯然已經跑不起來了,慢悠悠地走著,凌畫趴在馬身上,摟著馬脖子,與宴輕說話連馬都沒下,如今離開,在馬身上始終沒坐起來,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馬身上,大概真是下不了馬,坐不起來了。

也是,她本來就嬌氣。

從京城到棲雲山,不過三十里,她都能因騎馬而受傷,讓她背上山,在床上躺一天的人,可是卻從五千里地外的嶺山用了五日五夜的時間趕回來。

他這時相信凌雲揚所說的了,其實他的七妹,一點兒也不嬌氣,是月兌離了金屋華宇,能在草棚里睡覺的人。

宴輕在府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凌畫騎馬走沒了影,他才轉過身,吩咐探頭探腦的門童,「關門。」

門童連連點頭。

宴輕回到紫園,雲落站在紫園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

宴輕瞥了他一眼,「她好的很,說明兒還能爬起來大婚。」

雲落松了一口氣,他以為主子是被人抬著來呢,明兒能爬起來,說明也還好。

宴輕見他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又補充了一句,「她整個人軟的跟一灘爛泥一樣,都快長在馬背上了,我懷疑她回到凌家後,會一頭睡死過去。」

雲落︰「……」

小侯爺您形容自己將要娶進門的妻子是一灘爛泥,這不太好吧?

他無奈地說,「主子說能爬起來,一定會爬起來的。」

這些年,他們這些圍繞在凌畫身邊的人,都對她的性情十分了解的,她若是想做一件事兒,天打五雷,都是攔不住的。

宴輕哼了一聲,「你對她倒是相信的很。」

雲落閉了嘴。

宴輕進了里屋,解了外衣,重新躺回床上,沒多久,睡了過去。

端陽從犄角格拉走出來,對雲落小聲說,「小侯爺就是口是心非,早先在屋子里躺了多久了?都沒睡著,听著他總是翻身,如今凌小姐來了,他見過了凌小姐,立馬就安靜的睡了。」

雲落挑了挑眉,訝異端陽難得還有這麼聰明的時候,難道真是看兵書讀兵法管用了?

端陽又悄悄說,「你說,他是不是怕凌小姐趕不回來啊?」

雲落哪里知道?他跟在小侯爺身邊的日子還短。

端陽高興地說,「我覺得是,不過這話肯定不能讓小侯爺听到,否則他又要將我趕出府去了。」

他話音剛落,屋里傳出宴輕的聲音,「端陽,你想死嗎?」

端陽一嚇,震驚地轉回頭看著屋門口,「小、小侯爺,您不是睡下了嗎?」

難道一直沒睡?

宴輕聲音不耐煩,「滾去讀兵書,我看你還是太閑了,爺什麼時候口是心非了?」

端陽不敢再吭聲,立即滾出了宴輕的院子,當然,他也沒有去看兵書,因為,明兒要攢足精神喝小侯爺的喜酒,端敬候府有多少年沒有喜事兒了,他連夜看什麼兵書?

雲落也嚇了一跳,他覺得端陽的聲音壓的夠低了,沒想到小侯爺在屋子里還能听到,他恍然想起,宴輕是從小習武的,耳聰目明。

他也悄悄退了下去。

宴輕本來睡著了,聲音自動入耳,被端陽的話給氣醒了,趕走了端陽後,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凌畫與琉璃一路往凌家走。

琉璃愧疚地說,「小姐,都是我口快,忘了小侯爺不似秦三公子似的好糊弄了。」

她說個幾千里,宴輕就立馬知道不是在衡川郡了。

凌畫搖頭,「他連我算計他的事兒和扶持蕭枕的事兒都知道了,嶺山更沒什麼大不了的了,瞞不瞞沒什麼打緊。」

她說完,一下子笑了,「他知道了也好,省得我這般沒良心的人,也有些擔心他被我算計什麼也不知道跟我大婚後,再知道這件事兒,會恨不得拿刀殺了我。」

如今她趕回來,宴輕說話算話依舊娶她,她也不會承受巨大的心里壓力瞞著他了。

在黑夜里走多了夜路,忽然遇到這麼一個人,她只想著緊緊地抓住,哪怕卑鄙無恥,不是人的算計,只要抓到手,她都會去做。但即便做到了,心里還是有那麼一小塊地方,是受到良心這種東西的譴責的。

哪怕,她已經沒什麼良善良心這種東西,但譴責感也存在。

琉璃小聲說,「看小侯爺的樣子,就算娶您進門,以後您若是想再哄住他,怕是難如登天了。」

凌畫死豬不怕開水燙,「只要他娶我進門就好。」

只要他娶她進門,她有一輩子的時間。

望書帶著人回到凌家,一下子驚動了凌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就連凌畫那兩個小佷子,都鬧著不睡覺,等著凌畫回來。

那日凌雲揚酒醒後立馬給凌畫傳信後,便趕緊去找他三哥凌雲深,將宴輕從他這里下圈套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也難為他酒量好,記性好,酒醒後的經過全部都仔仔細細地記著。

凌雲深听完後,臉都變了,伸手指著凌雲揚,半天沒說出話來。

凌雲揚快哭了,「三哥,我已給七妹去信了,哪怕我如今一頭撞死也更改不了事實,宴輕那小子太不是人了,我一點兒也沒防備他來這麼一招,等我反應過來時,早已經晚了。」

昨兒,他喝多了,慫了,害怕被三哥和七妹知道,今兒酒醒後,他腦子徹底醒了,才知道這事兒不能瞞著。這麼大的事兒,這是能瞞著的事兒嗎?他雖然混賬,但也分得清輕重,不能害自己的妹妹啊。

凌雲深真是無話可說了,「你、你怎麼這麼笨?」

他這個弟弟,從小不就鬼靈精聰敏的很嗎?與七妹一起背地里做了多少大人不準許的事兒,小時候為了看管他們,他每年都要頭疼上幾回,如今這是怎麼回事兒。

「三哥,快想想怎麼辦吧?外面下這麼大的雨,飛鷹不見得找到七妹啊。」凌雲揚是真有些急了。

凌雲深被氣了一會兒,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他既然前來找你套話,那一定是從哪里起了疑心。」

他頓了一下,「不管是從哪里,事情總歸是發生了,你我補救也無用。你的飛鷹是七妹豢養送你的,哪怕是大雨,也一定會找到七妹,我們安靜些,等著七妹的消息吧!」

凌雲揚見凌雲深這樣說,也漸漸冷靜下來,實在是他也沒什麼辦法。

于是,二人等了幾日,這一日,終于等到了凌畫傳信回來的消息,依照宴輕所言,如期趕回來大婚,二人提了幾日的心,總算松了一口氣。

凌畫回到凌家,被門口等著的烏壓壓一大片凌家人下了一跳。

凌雲深、凌雲揚、秦桓,以及凌畫的兩個小佷子凌 和凌致,以及凌家上上下下的僕從護衛,將大門口都擠滿了。

以往,凌畫離京走的最長的一次有半年之久,半年沒見面回來,凌家人也沒這一次這麼大的陣仗都等在門口迎她,就連琉璃都嚇了一跳。

凌畫虛虛地問,「你們都等在門口做什麼?」

凌雲揚一個竄跳上前,「七妹,你還好吧?」

沒等凌畫說話,他看著她蒼白虛弱有氣無力風塵僕僕的模樣,眼眶霎時紅了,聲音發哽,「是四哥對不住你,若不是四哥惹了禍,你也不用受這個苦。」

凌畫虛虛地從馬背上坐起身,對凌雲揚搖頭,伸出手,「也不怪你,誰讓你沒宴輕聰明呢!」

凌雲揚扎心不已,但趕緊上前扶住她,將她接下馬,知道她肯定不能走路了,干脆彎,將她放到了他的背上,嘴里承認,「是是是,你三哥我就是個傻子,那天沒看出那小子打的什麼主意,上當受騙了,害了你。」

凌畫趴在凌雲揚的背上,眼神掃了一圈,無奈地笑了,「三哥,義兄,凌 、凌致,三更半夜的,都趕緊去睡,明兒可是我大喜的日子,誰不起來送嫁都不行。」

凌雲深嘆了口氣,「你平安回來就好,婚期突然如期進行,府里人都忙了起來,望書回來時,正好大伙還沒睡,便一起來等你了,兩個小不點兒想小姑姑了,也鬧著不睡,非要出來迎你。」

秦桓附和,「對對對,我攔都攔不住。」

這幾日凌雲揚無心讀書,秦桓也跟著沒什麼心思,收到凌畫的書信大婚如期進行,凌雲揚一下子精神了起來,跟著凌雲深一起操持大婚事宜,而他不會這些,只能看管兩個小孩子,怕忙中出錯,沒照顧好兩個小的。

凌畫點頭,笑著說,「大家都回去吧!」

凌 稚女敕的聲音開口,「小姑姑,你都不漂亮了,明天怎麼做新嫁娘?」

凌畫想伸手捏捏他的笑臉,奈何沒什麼力氣,只回答他,「小姑姑睡一覺就好了,明兒醒來,依舊是漂漂亮亮的小仙女,自然能做新嫁娘的,乖,你和凌致趕緊去睡。」

凌 點點頭,乖乖的,「那小姑姑也快去睡。」

凌畫柔和地應了一聲。

------題外話------

親愛的們,我回來了,明天恢復二更,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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