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能耐(一更)

宴輕看畫本子很快,一目十行,一本畫本子他用了半個多小時,便看完了。

看完後,若有所思。

雲落努力地回憶那一本《追夫三十六計》的畫本子,不妙地想著里面好像是有好幾個哄人的招數,主子都對小侯爺用過。

宴輕靜坐了片刻,站起身,對雲落說,「走,回府了。」

雲落「啊?」了一聲,看看外面,「小侯爺,外面的雨下的很大。」

「發水了嗎?」宴輕問。

「那倒沒有。」

「既然沒有發水,便不能把你我沖走,回去了。」宴輕重新穿好靴子披好雨披,撐了傘,走出凌畫的書房。

雲落也只能跟著他一樣披好雨披,撐了傘,離開凌家。

二人頂著雨,來到府門口,門童一看都驚了,「這麼大的雨,小侯爺,雲落公子,你們這是……要走?」

「對,小侯爺要回府。」雲落無奈,「開門吧!」

門童立即應是,想著這麼大的雨,天又半夜了,小侯爺可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二人是走著來的,回去自然也走著回去,街道上一個人沒有,只有大雨嘩啦啦地下著。

雨水打在特制的傘布上,哪怕傘很有分量,但依舊有些承受不住。

宴輕卻似乎不受影響,慢慢悠悠地走在雨簾下。一步一個腳印,哪怕靴子濕了,但他依舊不失緩慢的腳步姿態,就跟晴朗的天氣里,他慢悠悠走在自家院子里一樣的很有閑情逸致。

雲落不由佩服起來。

走了一段路後,宴輕對雲落說,「蕭枕出了什麼事兒?」

竟然讓她急匆匆離開,以江南漕運做幌子,去了衡川郡,這麼久還沒回來,以至于連婚期都推遲了。

雲落看著宴輕,風雨里,只看得到風打雨簾,看不清宴輕的神色,他想著小侯爺將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他瞞著還有多少意義?

于是,他如實已告,「二殿下遭遇刺殺,被逼入障毒林,主子收到消息時已失蹤十日。」

宴輕停住腳步,揚眉,「如今人還沒找到?還是受了重傷?」

「人還沒找到。」雲落回答。

宴輕想了想,「也就是說,他不在障毒林內。」

雲落點頭,「障毒林早已被翻遍了,如今主子帶著人在查,尚下落不明。」

他看著宴輕,「屬下也只知道這些了,屬下沒跟去,又在小侯爺身邊,主子沒傳消息給屬下,屬下也不知衡川郡更多的消息。」

宴輕點頭,「她倒是瞞得嚴實。」

不止瞞了他,還瞞住了陛下,一瞞就是一個半月。

雲落無奈,「主子也不想瞞小侯爺的,但您實在是不喜歡麻煩,主子怕您知道了,將她排除在外。」

宴輕繼續往前走,「說的也沒錯。」

雲落跟上宴輕,看他又慢悠悠地往前走,不說話了,他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小聲問,「小侯爺,您不會跟主子悔婚的吧?」

「說不定。」宴輕扔出一句話。

雲落閉了嘴,他就不該問。

二人回到端敬候府時,哪怕穿了雨披,但雨太大了,全身都已被淋透了。

宴輕沒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深夜去了曾大夫的院子里,敲響了曾大夫的門,曾大夫迷迷糊糊被吵醒,以為是沈平安出了啥事兒,沒想到是宴輕大半夜的找來。

他一臉懵地看著宴輕,「小侯爺,你這大半夜的,干什麼呢?」

宴輕對他問,「有什麼藥,能讓人吃了,憐憫之心大發,連螞蟻都不想傷害?」

曾大夫愣了愣,嘴比大腦快地說,「憫心草啊!」

宴輕︰「……」

雲落︰「……」

完蛋了!

曾大夫說完,也睜大了眼楮看著宴輕,睡蟲一下子醒了,指著宴輕,「你、你不會是……」

宴輕對他一笑,「是啊。」

他就是趁著他睡的迷糊,沒有多少防範之心,才來找他問的。

曾大夫一臉無語,「我還沒說完話呢,你是什麼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宴輕看著他,「她什麼時候手里有這種憫心草?這種草多嗎?你手里還有嗎?」

曾大夫如今算是看出來他是半夜來套他話了,沒好氣地說,「沒了,憫心草那麼珍貴的草藥,百年難遇一株,去年她新得的,本來打算留著將來有用武之地處,沒想到她今年遇見了你,給你用了唄。」

好的大夫都愛好藥,凌畫把憫心草用了,他自然很是心疼,再三追問,凌畫煩不過,直接告訴了他,他才知道,原來是用來算計人了,給自己算計了一個未婚夫,多能耐啊。

這若是她的閨女,他都得給她鼓掌。

宴輕問,「憫心草什麼模樣,什麼功效,可有醫術,給我看看。」

算計他婚約的草藥,他自然得好好認識認識。

曾大夫擺手,「不在這里,在棲雲山的藏書館里。」

「那你描述一下。」

曾大夫見他不依不饒,尋根究底,只能給他描述了一遍,「就是巴掌大的一株很細的草藥,通體紅色,跟楓葉那麼紅,可以直接入口,也可以放入酒水里湯水里,無色無味,藥效是兩個時辰,服用的人,會憐憫之心前所未有,見不得人傷心流淚,也見不得人訴苦,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過了藥效,人就能恢復正常了。」

宴輕被氣笑,「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當街抽風似的數螞蟻,怕踩到螞蟻,從小到大,他就沒有過那般菩薩心腸的時候,怪不得他听著秦桓坐在那里哭訴,往日都能看戲的听著下飯多喝二兩酒,那日抽風似的竟然說幫他娶妻,真是好一株憫心草。

曾大夫看到宴輕的笑就頭皮發麻,「大半夜的,你別這樣笑啊,怪嚇人的。」

宴輕轉身就走,「你繼續睡吧。」

曾大夫哪里還能睡得著?想著人不能做壞事兒,也不能做虧心事兒啊,看吧,還說無論如何要瞞到大婚呢,如今哪里瞞到了大婚?現在才倆三月,就已經在婚期前暴露了。

他覺得凌畫這未婚夫要飛嘍。

雲落跟在宴輕身後,見小侯爺即便這樣也沒有失態,腳步都沒快起來,依舊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他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

宴輕走回自己的院子,來到門口,忽然回頭,站在屋檐下,對雲落問,「她怎麼就這麼能耐呢?」

雲落也想知道主子為何這麼能耐,只能硬著頭皮說,「主子從小到大,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她不敢想不敢做的。」

宴輕嗤笑,「所以,我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活該被她敢想敢做的算計嗎?」

雲落後退了一步,覺得應該說些什麼給主子挽回希望,他盡可能地幫助宴輕回憶聖旨賜婚後凌畫對他的好,「小侯爺,那個,主子對您……」

宴輕擺手,制止他,「你閉嘴吧!」

雲落只能閉了嘴。

宴輕轉身回了屋,扔下一句話,「不準告訴她。」

雲落默了默,「是。」

他可以想象到,主子回京那一日,再見小侯爺,怕是要血雨腥風了。

凌畫自然不知道她已經暴露了,更不知道宴輕繞著彎的從杏花村的掌櫃的、凌雲揚、雲落、曾大夫這些人里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全部能夠知道的事情。

她此時已從衡川郡趕路到了嶺山。

半途中,她收到望書傳信,附帶著一封葉瑞的書信,言明事情比較棘手,讓她最好來嶺山一趟,二殿下蕭枕暫時毫發無傷,葉瑞會保蕭枕到凌畫來嶺山那一日。

凌畫知道蕭枕毫發無傷,便放了九成的心,剩下一成,留著去嶺山再用了。

她來到了嶺山,剛進嶺山地界,便見有人侯在那里,這人是個三十多歲其貌不揚做書生打扮的人,見到凌畫,笑著拱手,「在下李瑜,已等候表小姐多時。」

凌畫的外祖父是嶺山嫡系,她來嶺山,這血緣關系自然從稱呼上稱一句表小姐不為過。

她坦然接受了,「你是世子的人?」

「正是,表小姐請,世子一見等候表小姐多日了。」李瑜拱手,知道凌畫為何而來,不等他問,很有眼力價地主動提及,「二殿下如今在幾位公子手中,這一次是幾位公子合起伙來一起出的手,所以,我家世子不敢冒然出手,怕傷及二殿下,只等著表小姐來,也好與他們談一談。」

凌畫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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