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蕭枕

時間往回倒那麼一點兒。

凌畫本來打算在棲雲山多賞幾日海棠,多泡幾日溫泉,奈何二皇子蕭枕派人傳信,讓她立馬回京,雖然沒說什麼事兒,但她還是連夜啟程回了京。

因有皇帝給的隨時出入城門的令牌,所以,哪怕城門落了鎖,她依舊頂著月上中天的夜色進了城。

車夫將車趕的穩,凌畫靠著車壁昏昏欲睡,忽然似有所感,她睜開了眼楮,伸手挑開車簾一角,一眼便看到了前面不遠處慢悠悠地在街上深夜晃悠的人。

少年背影高瘦挺拔,如白楊青松,芝蘭玉樹。

她剛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馬車側身而過,將人拋在了身後。

凌畫回頭看去,夜色下,端敬候府的小王爺清俊無雙,似乎更好看了。

她落下車簾,開口吩咐,「停車!」

車夫連忙拽住馬韁繩,將車停下。

琉璃也在打瞌睡,被驚醒,疑惑地看向凌畫。

凌畫伸手從酒箱子里取出一壇海棠醉,遞給琉璃,「送給宴小侯爺,作為謝禮!」

琉璃接過酒壇,看著凌畫。

凌畫偏過頭,示意她人在車外。

琉璃挑開車簾,果然一眼看到了宴輕,心中想著可真是巧啊,大半夜的也能在街上遇到這位端敬候府的小王爺。

小姐這是什麼運氣!

琉璃性子利落,將酒送出去後,馬車繼續往前走,她也不打瞌睡了,一個勁兒地盯著凌畫看。

凌畫對她挑眉,「又要說什麼?」

琉璃嘆了口氣,「宴小侯爺長的是挺好看的。」

凌畫勾了勾嘴角。

琉璃更想嘆氣了。

回到凌家,馬車徑直駛進內院,來到二門,才停住。

凌畫下了馬車,管家恭敬地見禮,壓低聲音說,「二殿下已等了兩個時辰了。在小姐您的院子里。」

凌畫點點頭,往她的玉蘭苑走去。

玉蘭苑,苑如其名,種了無數珍品蘭花,踏進院子里,便可以聞到陣陣蘭香。

蕭枕雖然來了凌畫的院子等人,但是很規矩地沒進屋子里,而是坐在唯一的一株海棠樹下喝著茶等著。

蕭枕一身素青雲錦,喝茶的動作優雅貴氣,他的一副好皮囊同樣讓他看起來賞心悅目,尤其是一雙手,白皙修長,好看極了。

凌畫對他的好皮囊不感興趣,畢竟從小看到大,倒是一直挺喜歡他這雙手的,尤其沏茶分茶,十分具有觀賞性。

「你終于回來了!」蕭枕覺得自己喝茶喝的都快要吐了,若是凌畫再不回來,他沒準就忍不住去她的屋子里佔用她的床睡一覺了。

凌畫本來很是沒好氣,但想到因為他急急地催著她回來,她才能在街上遇到深夜一個人晃悠的宴輕,心情還算不差,所以,對他也就和顏悅色了些,「說吧!什麼事兒?你最好給我一個不踹你一腳的理由。」

蕭枕看著凌畫,驚訝了,「你竟然不是先跟我生氣?」

往日,她可沒有這麼好脾氣的。

凌畫坐,「有話快說。」

蕭枕轉頭看向琉璃。

琉璃給了蕭枕一個無可奉告的眼神,雖然她知道小姐是因為什麼。

「你們主僕怎麼看起來神神秘秘的?」蕭枕自詡火眼金楮,今日凌畫絕對不對勁。

「不說我去睡了,困死了。」凌畫作勢要起身。

蕭枕一把按住她,「別啊,我說。」

凌畫抱著胳膊看著他。

蕭枕煩躁地說,「父皇要給我指婚。」

凌畫一愣,這倒是大事兒,她看著蕭枕,「陛下為何突然要給你指婚?」

「我哪里知道!」

凌畫蹙眉,「哪家?」

「幽州溫家。」

凌畫也驚了,「太子妃的娘家?」

「是!」蕭枕郁悶了,「你說,父皇是怎麼想的?」

凌畫也有點兒不解了,「你從哪里听說的?」

「柔貴嬪給我傳的話,說陛下親口說的。」

凌畫問,「當時誰在場?陛下跟誰說的?」

「跟太後。」蕭枕深吸一口氣,「就是娶你,我也不要娶溫家的女兒。」

凌畫︰「……」

她氣笑,「我謝謝你啊!我有婚約。」

琉璃給凌畫倒完茶默默地轉身,心想小姐還能記得自己有婚約,還沒被美色迷昏了頭,還有藥可救。

「你那個婚約,你不是一直惦記著要退了嗎?」

「嗯。」凌畫端起茶喝了一口,「就是退了,也不嫁你。」

蕭枕︰「……」

女人就是記仇!

他琢磨著說,「你退了,也沒人敢娶你。至少我敢娶。」

「得了吧你!」

蕭枕瞪眼,「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太後怎麼說?」

蕭枕垮下臉,「太後沒說什麼,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我才不踏實。」

凌畫揣思片刻,「陛下的任何一個想法和決定都不會沒有目的。」

「他疼太子,一定是看我不順眼了,我從小到大已經夠老實的了吧?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我做的事情不做,他竟然還不滿足?還要為太子鋪路而打壓我,非要讓我連站著都沒地嗎?」蕭枕語氣沉暗下來,「他也不看看太子是什麼扶不起來的阿斗?太子能縱出一個趙太傅,就能縱出十幾個來。若太子登基,後梁江山都不夠他玩死的。」

「你可仗著是在我這里,什麼都敢說。」凌畫瞪了他一眼。

蕭枕也覺得自己情緒發作的過了,畢竟這話不能隨便說,他收了沉暗,嘟囔一句,「就因為在你這里,我才敢說。」

凌畫思忖道,「既然陛下詢問太後,就是心中沒真正拿定主意,只要讓太後說個不行,你就不用娶了,你從太後那兒想想辦法吧?」

蕭枕更泄氣了,「太後不喜歡我娘,也不喜歡我,我能從她那想什麼辦法?若是有辦法,我也不至于在你這里干等你兩個時辰了。」

凌畫放下茶盞,若有所思地說,「太後的軟肋是端敬候府的那一根獨苗苗吧?宴輕?你走走他的門路?」

蕭枕︰「……」

听到這個名字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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