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毀滅與重生 第12章 殺不死

「你有沒有想過,」韓兼非站起身來,「你和我到底誰對誰錯,萬一你判斷錯了,怎麼辦?」

「想過,在準備殺您之前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我後來想明白了。」翟六也站起來,「如果你我之間終有一人要死,誰活下來,誰就是對的。」

韓兼非哈哈大笑。

翟六手腕突然一翻,反握一把高頻振動匕首,直接抹向韓兼非的咽喉。

韓兼非右手豎起,手中赫然也我這一把高頻振動匕首。

兩把高頻振動的陶瓷匕首一觸即分,發出金鐵撞擊般的脆響。

既然要動手,當然要用最快最簡潔的招數。

翟六的格斗功夫是韓兼非親手教的,因為年輕,他的速度甚至比韓兼非還要快上一些。

頃刻間兩人已經過了七八手,每次接觸,匕首都會發出一聲脆響。

除此之外,兩人的動作都很輕,外面混亂的人群幾乎都沒有注意到這里的異變。

兩把匕首終于在一次踫撞中雙雙折斷,翟六毫不猶豫地扔掉刀柄,向韓兼非轟出一拳。

韓兼非一拳同時揮出,兩只帶著勁風的拳頭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拳頭收回,韓兼非舉手又是一拳,兩只拳頭再次撞在一起。

第三次對拳,韓兼非變拳為掌,握住翟六的拳頭,翟六張開五指,手腕一翻,想要擺月兌他的鉗制,卻被韓兼非並攏五指,與他五指鎖在一起。

兩人幾乎同時用另一只手拔槍,向對方頭部射擊。

兩聲槍響,子彈卻各自落在空處。

兩人都有一只手被鎖,便用另一只手握槍,幾乎貼著對方的身體戰做一團,每次想要調轉槍口對準對方時,都會被對方的身體或緊握的手隔開。

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槍聲,在外人看來,這兩個男人似乎是在用一個曖昧不清的姿勢在這間小屋中翩翩起舞。

但這只死亡之舞的每一聲節拍,都是致命的鼓點。

當門外警鈴響起的時候,兩人剛好打空槍中的子彈,同時停了下來。

韓兼非身上的民族浴袍早已被撕扯斷裂,露出里面的緊身衣,他松開鎖住翟六的右手,回手月兌掉累贅般的浴袍。

翟六也停下動作,微微喘息著月兌掉皮夾克。

兩人再次撞在一起,纏抱著撞破窗戶躍出居酒屋,落入院外的運河中。

運河水頓時翻涌起來。

兩個殺人無數的雇佣兵頭子,拼命肉搏的時候,跟尋常潑婦打架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過了多久,一身傷痕韓兼非先從運河下游的水中露出頭來。

不一會兒,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更加狼狽的翟六也露出頭來。

「你小子,」韓兼非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笑道,「肯定早就想過怎麼殺我吧?哪來那麼多專門針對我的花招?」

「您教過我,要儲備隨時可以對付任何一個人的方案。」翟六也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沾滿鮮血的牙齒。

「很久沒有……」韓兼非的話還沒說完,一顆狙擊步槍子彈轟然打在他的動能屏障上,巨大的沖擊把他打了一個趔趄,再次跌入水中。

片刻之後,他再次從水中鑽出來,卻已經躲在狙擊手視野死角中。

「很不錯!」韓兼非向不遠處的翟六比了個大拇指,「這個狙擊手也很不錯,能把我都瞞過去。」

「您也很厲害,」翟六答道,「是我大意了,忘了您身上有動能屏障發生器了。」

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很認真地檢討道︰「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他們之間本就不是什麼友誼格斗賽,而是不死不休的死戰,布置一兩個狙擊手根本不算什麼,如果不是一直開著動能屏障,此時韓兼非已經是運河邊上的一堆無名碎肉了。

「有一件事,我始終不明白,」韓兼非還有閑情逸致跟同樣泡在水里的翟六說話,「既然你已經拿整個白山去向陳明遠交了投名狀,為什麼還要我的腦袋?」

「陳明遠說,只要你還活著,我們的事就做不安穩,而且,白山始終是您的,如果你真的公開站出來,哪怕只說一句話,至少會有一半人會跟您走。」

「有道理,」陰影中的韓兼非點點頭,「所以你派奧茲來送死,還用白山的人來追殺我。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已經有人要跟我走了。」

說完,一直舉著大拇指的韓兼非伸出食指,比作手槍的樣子,閉上一只眼楮,像個蒙童一樣,指著翟六,口中「啪」地模仿了一聲槍響。

然後,槍真的響了。

翟六在他抬起手指的一瞬間就覺察出極大的危機,幾乎在槍響的瞬間就鑽入水中,這才看看躲過那枚致命的子彈。

他沒有動能屏障發生器,也沒有什麼能力硬剛狙擊步槍彈。

韓兼非沒有追擊,而是借機翻身上岸,他今天的目標有兩個︰殺死那名議員,以及跟翟六問清楚背叛自己的因由。

如今兩件事都已經完成,他自然沒有什麼理由非要殺翟六。

等到一身傷痕的翟六爬上河岸,韓兼非早已沒了影子,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韓兼非身上,應該比自己多三道傷口。

「命令所有人,撤退。」翟六對貼在喉部的通信器說。

「目標出現在我的射界,」一個聲音從隱形通信器中傳出來,「是否擊斃?」

「放棄行動,」翟六低聲說,「反正也殺不死,交給上面吧。」

說完,他轉身向居酒屋方向走去。

既然殺不死,韓兼非說過的話,他還是要听,他說讓自己走的時候把單買了,那就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付。

韓兼非不急不慢地從翟六的包圍圈中走出這片街區,直到一片曠野中,確認翟六的人沒有再跟過來,才靠著牆慢慢坐下來。

之前的戰斗看似時間不長,卻比自被暗殺以來他經歷的每一次戰斗都要凶險,翟六熟悉他的每一套招式,也專門研究過克制他的方法,而他對翟六的了解,也僅限于他教的東西。

更何況,他還比自己年輕。

韓兼非突然咧嘴笑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對著身邊的空氣說話︰「其實,翟六的人只要再開一槍,我可能就扛不住了。」

十幾秒後,一個黑影從身邊的夜色中走出來,手里拎著一只折疊成箱子大小的狙擊步槍。

那人留著干練的平頭,胸前戴著一只玉質的佛像。

「我不信。」平頭男放下槍,坐在他身邊。

「你叫什麼?」韓兼非不知從哪里掏出一瓶快速愈合膠,開始處理身上的傷口。

「鷓鴣。」平頭男雙膝盤起,雙手將胸前佛像合在中間,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祈禱。

韓兼非低頭繼續處理傷口,直到他結束祈禱,放下佛像,才繼續問道︰「為什麼幫我?」

鷓鴣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是對的。」

韓兼非默默處理完傷口,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夜空。

原本晴朗的天空,似乎有雲開始聚集。

「我如果是你,就該趕緊跑了。」韓兼非對那個叫鷓鴣的白山公司殺手說,「快跑吧,離我越遠越好。」

平頭男人這才注意到他的異常,順著他目光向上看去,臉色一變。

天空中已經開始出現一道道電弧,雲層也開始變厚。

「聯盟艦隊的星艦主炮,」韓兼非說,「一般只在大氣層外使用,因為中性的大氣會影響主炮中氫離子團的威力。」

鷓鴣靜靜地听著他的話。

「如果要對行星表面目標使用這種武器,」韓兼非接著說道,「在發射前就要先用電子束電離空氣,為主炮發射的等離子體開闢通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主炮達到最佳毀傷效果。」

鷓鴣跳起來,拎著他的狙擊步槍,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跑去。

「瘋子,你們都是!」臨走前,他留下一句話。

從電子束「軟化」大氣層開始,到主炮發射,大概只有十分鐘時間,韓兼非知道,自己已經被某艘聯盟戰艦上的火控雷達牢牢鎖定,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跑出軟化大氣層的範圍。

陳明遠真的給自己準備了一份誠意十足的厚禮。

翟六所說的「交給上面吧」,不是交給他的上級,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上面」。

那是一艘在近地軌道巡弋的「殲滅者」級驅逐艦。

在收到明確的發射指令和發射代碼後,「忒休斯」號驅逐艦的艦長,命令自己的星艦機動到目標區域上空,並開始向目標區域投放電子束發生器。

十分鐘後,目標區域的空氣完成電離。

艦長親自指揮主炮機組,鎖定了指令中的那個目標。

除了要對首都行星上的目標開火外,這是今天的第二個讓人不解的事——主炮攻擊的目標,竟然是一個普通的個體。

主炮一次發射的成本巨大,他想不出什麼目標值得這麼去轟。

但作為職業軍人,他還是忠實地執行了這個命令。

一團泛著耀眼白光的氫離子團從貫穿整艘星艦的主炮中射出,因為速度太快,光團如同一把細長光劍,直直刺向下方的行星,照亮了寂靜的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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