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怎麼個用法

墨書寫完最後一個字,一抬頭看到李靈幽同殷郁的身影疊在了一處,握筆的手抖了抖,好險沒毀掉整張信。

阿娜爾看到李靈幽親了一口,不僅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還很自覺地把頭轉向了一邊,假裝沒看見。

李靈幽的吻一觸即離,殷郁眨了眨眼楮,什麼憤怒難過都被砰砰的心跳聲掩蓋,暈陶陶地望著她含笑的眸子,仍握著她的手,捂著他的嘴。

李靈幽抽了抽手,沒能從他鐐銬似的掌心逃月兌。

「還不松開?」

殷郁連忙放開她,李靈幽揉了揉手腕,不滿地嘟囔︰「下次輕一點,都把我弄疼了。」

殷郁乖乖應聲︰「是。」

墨書實在看不下去,出聲打岔︰「殿下,我寫好了。」

李靈幽總算看了他一眼︰「拿過來我看看。」

墨書還沒站起來,殷郁就先起了身,半點不給他接近李靈幽的機會。

墨書不情不願地將那封用花簾紙寫好的信箋交到殷郁手中,不忘提醒他︰「墨還沒干,別弄髒了。」

殷郁捏著邊緣,掃見末尾處「私定終身」幾個字眼,才剛壓下去的怒氣又冒了出來,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丹鳳眼中滿是陰狠的肅殺之氣。

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把墨書嚇地打了個哆嗦,忽然覺得他之前嚇唬他們兄弟時的凶相都是裝出來的,這才是他真正動怒時的樣子。

殷郁克制著不把這封信撕個粉碎,收斂了神色,轉過身拿去給李靈幽看。

李靈幽很謹慎地將這封信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指出了幾處瑕疵,讓墨書再抄寫一遍,最後加上明月二字落款。

墨書心疼紙張,這一遍抄寫的格外認真,生怕寫錯一筆,他就會少得一張薛浣溪的花簾紙。

一盞茶後,李靈幽得到了一封與她記憶中十四年前收到那一封別無二致的信。

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氣惱,她竟然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封信上的每一個字,而榮清輝一定早就記不清楚了。

「阿娜爾,把墨書送回去。」

墨書聞言,心知李靈幽讓阿娜爾送他,必定是要警告他一番,讓他不要泄密,于是他識趣地拿起余下的花簾紙,跟著阿娜爾離開。

走到屏風處,沒忍住回了下頭,就見殷郁高大的身影立在芙蓉帳前,將李靈幽擋的嚴嚴實實,讓他想要多看一眼都難。

墨書和阿娜爾走後,寢室內就只剩下李靈幽和殷郁兩人。

李靈幽將那封信放在了床頭的小幾上,見殷郁一臉悶悶不樂,出言調侃︰「怎麼還繃著臉,是想讓我再親你一下嗎?」

殷郁遲疑了一下,依舊繃著臉。

李靈幽哼笑一聲︰「你想得美。」

殷郁面露窘迫。

李靈幽指著床前的圓凳讓他坐下,一面拿起先前打了一半的絡子編起來,一面跟他說話。

「剛才有外人在,我不便跟你明說,你猜得沒錯,我讓墨書寫的這封信,的確是榮清輝當年寫給我的。」

殷郁欲言又止。

李靈幽盯著手上的絡子,並不看他︰「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跟他私定終身?」

殷郁連連搖頭︰「我知道公主肯定沒有。」

李靈幽手上動作一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殷郁正色道︰「姓榮的虛情假意,連我都看得出來,公主七竅玲瓏,又豈會被他哄騙了去。」

「可是在群芳樓那晚,你不是還懷疑過我曾寫信求他私奔嗎?」李靈幽嘲弄。

殷郁急聲解釋︰「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榮清輝下流至斯,真以為您與他情投意合,想讓他帶您月兌離苦海。」

李靈幽心頭冒起一股邪火,冷笑道︰「即便我與他情投意合,也不會與他私奔,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男人,慣會小看女人,真以為我們一個個滿腦子只有情愛沒有別的。」

殷郁沉默片刻,抬起手來,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李靈幽嚇了一跳,丟下絡子去拉他的手,呵斥道︰「你打自己做什麼?」

「我不該誤會公主。」殷郁既慚愧又委屈︰「可我跟榮清輝不一樣,我從沒有小看過您。」

他只是覺得,要是她當初能夠逃走就好了。

假如她能夠逃走,就不必遠赴羌國和親,不必遭受這十四年的苦難,更不會患上無藥可醫的心疾,不會隨時隨地都要承受痛不欲生的折磨。

李靈幽心里那把火還沒燒起來,就被他這一巴掌給撲滅了,只怕自己再說幾句氣話,這人非得以死謝罪不可。

「是我冤枉了你,總行了吧。」她見他半邊臉頰都打紅了,不禁憐惜︰「疼不疼?」

殷郁搖頭,這點疼算什麼,他寧願斷手斷腳,也不願意讓她生氣。

「不疼才怪。」李靈幽見阿娜爾從外面走進來,吩咐她去打一盆涼水,拿帕子打濕了,遞給殷郁。

「趕緊敷一敷,免得明天腫起來,見不了人。」

殷郁听話地接過去捂著臉,見李靈幽消了氣,才敢詢問︰「之前在群芳樓叫賣的那封信,可是公主寫給榮清輝的回信?您約他在公主府相見,不是打算同他私奔,而是打算痛罵他一頓,對不對?」

李靈幽笑睇他一眼︰「我何止想要痛罵他一頓,還想痛打他一頓呢,只可惜,他沒來。」

殷郁見她說笑,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公主要是氣不過,我明天就去痛打他一頓,保管打得他滿地找牙,沒臉見人。」

李靈幽瞅了瞅他比榮清輝腦袋還大的巴掌,比榮清輝脖子還粗的手臂,知道她要是敢答應,他真敢跑去把榮清輝打個半死。

「用不著你,我會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你當我讓墨書寫了這封信做什麼,就是拿來造假,嚇唬他用的。」

李靈幽年少時讀多許多雜書,記得一個把信箋做舊的法子,只需要用些茶水和赤醬,曬上兩日即可。

「只是嚇唬嚇唬他,也太便宜他了。」殷郁不甘心道。

李靈幽看了眼床頭小幾上的信箋,語氣涼涼道︰「誰說只是嚇唬他?我拿這封信還有大用,保管叫他月兌一層皮。」

殷郁精神一振,虛心求教︰「怎麼個用法?」

李靈幽一手托肘,一手輕撫著紅唇,眸光幽幽,失了公主的端莊,卻透出幾分禍國妖後的風采。

「你說,我把這封信交給隔壁御王可好?」

殷郁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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