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林笙撩開繞在脖子上的發絲。
陳也接住彈過來的球說了句︰「那月兌了唄，待會兒出一身汗，晚上吹了冷風會感冒的。」
林笙杵在原地想了半天，還是沒月兌，那個紅印就在鎖骨上去點兒，里面穿的是體恤，一眼就瞟到了。
「昨天晚上學長沒把你怎麼樣吧？」陳也笑著八卦了句。
「沒。」林笙抱著球，照著陳也教她的單手上籃步驟慢慢的往前跨，沒她那麼穩，但也差不多了。
「誒對。」陳也跑過去把球撿起來，「差不多了，學姐真聰明。」
過了會兒，許問走過來靠在籃球樁上，靜靜地看著兩人，他沖林笙招招手，林笙沒有遲疑直接向他走去，許問伸手薅開她臉龐上的發絲說︰「休息會兒吧，嗯?」
「不累。」林笙仰頭看著他淺淺一笑。
「那外套月兌了。」許問拉開她的校服拉鏈，把她外套給月兌下來，從她校服包里掏出一張紙巾幫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都熱成這樣了。」
林笙看了眼自己肩上的紅印︰「這個很明顯嗎？」
「不明顯。」許問瞧著她的臉紅撲撲的，忍不住伸出寬大的手掌覆上去，溫聲說，「那下次不咬了。」
林笙愣了一下，隨後展顏看著他︰「也沒事。」她指著場上的陳也說，「我先過去了——哦，對了。」
她又停下腳步，把手放進自己校服褲兜里，看著許問咧嘴一笑，然後把大拇指放在食指的第二關節處比了個心︰「給你變個魔術吧，也也教的。」
「嗯?」許問看著她，只見女孩兒傻笑著把手從褲兜里拿出來︰「變個小心心給你。」
許問不自覺的嗤笑出聲，伸出雙手也變了個心附和道︰「嗯，愛你。」
晚自習的時候，代課老師讓自習，他去辦公室復印試卷，一群人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激烈的很。
「豪哥，十幾年難得見一次的美景，只可惜是在早上五點，那天正好是月考。」
「听說殷霞很漂亮，上次我看到十年前的照片，美慘了。」
「要是在周末也能去看看，只可惜啊。」
「多久?」
「十一月三十號，周五第三次月考，沒時間去。」
「放屁哦，那都是營銷號在搞鬼，那張殷霞是批的。」
「哪有什麼殷霞，一群人亂說，而且那里那麼高，走路要兩個小時。」
「專騙你們這種人。」
林笙抬起眼楮。
傳說殷霞是五顏六色的雲，像《大話西游》里面有一句「我的意中人會駕著七彩祥雲來娶我。」或許殷霞就是那七彩祥雲吧。可並沒有人見過，一切都存在于人們的幻想里。
十一月下旬，秋蟬聲澀啞，四季菊再開了一回，金色銀杏鋪滿了整條道路，賞遍朝陽落日，可四季菊的風光偏只賞了那麼一季。
月濃夜深時，許問弓著身子，在熟睡的林笙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後把相機放進書包里輕輕關上了門︰「明早見。」
他踏著夜色，給陳也發了一條消息︰﹝陳也學妹，幫個忙。﹞
陳也秒回一個字，透露著三分高冷三分邪魅與四分的漫不經心︰﹝說。﹞
許問看了眼手機邊角的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半了，嗯，是個作息不規律的小朋友。
﹝明早來我家吃早飯，順便和林笙一起去學校。﹞
﹝早餐在冰箱，兩份。﹞
陳也︰﹝你不是把我劃為情敵嗎？！麻煩搞清楚立場。﹞
許問︰﹝開個價吧。﹞
陳也︰﹝你以為這是錢能解決的?﹞
許問︰﹝！﹞
陳也︰﹝行吧，看在你這麼求我的份兒上。﹞
許問皺眉，他那句話暴露了他求人的意思?
陳也︰﹝對了，你明天不在家?干嘛去了?﹞
許問︰﹝吃太飽不容易睡著。﹞
陳也甩了三個問號。
許問本不想撒狗糧給她吃的，只可惜這人偏偏趕著吃狗糧，沒辦法，善解人意的許大少爺就成全了她︰﹝給我的林笙拍日出照。﹞
陳也︰﹝告辭。﹞
許問︰﹝記住了，一定要看著她把三明治都吃了，謝了。﹞
陳也︰﹝OK。﹞
等許問趕到蒼山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他靠在石頭邊上眯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中又听見人說話的聲音，估計也是沖著殷霞來的。
不遠處搭著三兩個帳篷，還有人架著攝像機，總之裝備很齊全。
許問捏著手機笑了笑，按開了屏幕，看著屏幕上的女孩兒柔了笑意，他伸出拇指輕輕擦試著手機上女孩兒的臉龐，眼光隨著遠山看了過去。
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是國歷11月30日，今天農歷11月1日，他十七歲的生日。
他看著天邊明亮的星宿，默默的在心里許了一個生日願望。
不知道又眯了多久，許問這回是被蚊子吵醒的，嗡嗡的在他耳邊不停的擾叫著。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十分了，天邊呈現一點點的亮色。
他拉起書包站起來，靠在石壁上，靜靜等著天邊泛著殷紅色，他拉開拉鏈拿出相機，調了調後拿在手邊。
五點三十五，天邊沒有出現別人口中說的殷霞，只有一道跟平常一樣在籃球場坐著就能看到的霞光，金黃色的似給遠山瓖了個邊框。
周圍的人紛紛嘆氣。
「掃興，哪有什麼七彩祥雲殷霞的，都是騙人的。」
「還等了這麼一晚上，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許問扭頭看著周圍的人盡數走光，他佇立在原地，平靜的看著慢趨升起的朝霞。在這里看比在球場看要清晰，朝霞與晚霞差不多，但代表的意義不一樣。
前者代表新生，後者代表隕落。
他舉起相機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把朝霞放大，在朝霞最里面藏著幾縷不同色澤的光，五光十色好看至極。
這不是他們口中的殷霞嗎？以最低調的方式藏在美好的朝霞中，殷霞不是為了炫耀而存在，是為了能讓堅持細心的人發現。
他會以畢生伴侶的身份，把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展示給她看，不美好的也會重新編織一遍，寧願讓她相信，這個世界很美好很值得。
他取出照片比對著遠山的殷霞，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突然，他發了瘋似的朝著遠山大喊道︰「林笙，我愛你，你听到了嗎？」
聲音一改溫潤，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