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皇恩浩蕩

唐時錦默默的端起了茶杯。

于見萍又磕了一個頭︰「臣婦只求娘娘放永福歸家。」

她又又磕了一個頭,「求娘娘體諒臣婦慈母之心。」

她又又又磕了一個頭,「求娘娘讓我們母子團聚」……

她磕了一個頭,「求娘娘放永福歸家。」。

她說一句話,磕一個頭,一臉的堅定勇敢,義正辭嚴。

等磕了半天,沒人理她,她終于察覺到不對,抬頭時,唐時錦幾個人都跟看猴戲一樣看著她。

見她停了,唐時錦才道︰「誒?別停啊!磕的挺好看的,繼續磕啊!」她轉頭吩咐人︰「叫太醫來,多拿幾根針,磕昏了就戳醒了繼續磕,一直磕到死為止。」

于見萍臉都嚇白了,雙眼圓睜︰「娘娘你……你怎可如此殘暴?」

「這就殘暴了?」唐時錦挺悠閑的道︰「穆夫人啊,這可不叫殘暴,老子拿出刀來把你剁成餃子餡兒,才能勉強稱上一句殘暴,當然也可以叫替天行道……畢竟,你還是個戴罪之身呢,是什麼讓你有了你能要脅我的錯覺??你在這兒磕到死,老子也頂多叫人多擦遍地,多大點事兒!」

最終,于見萍老老實實的滾了。

畢竟她這種毛病純屬慣出來的,只要不慣著她,她比誰都知趣。

唐時錦還真不是硬要拆散人家母子,也不是對瑯琊王氏的人有偏見,可是就從當年,于氏為了一已之私,教唆她兒子挾持皇長子,就知道這一位對兒子,也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

叫兒子送死的時候,怎麼不說母子情深了?如今明擺著她是在給穆永福前程,她跑來秀母子情深,到底圖啥?

晚上炎柏葳回來,她還跟他吐槽了幾句。

炎柏葳道︰「這種糊涂人,穆雲昶就不該放她出來!她來煩我夫人,我明天就罵她相公去!」

唐時錦被他給逗樂了︰「那倒不用,我也沒生氣,唉,我可真是太大度了。」

兩人說笑了幾句,都沒當一回事兒。

可這是在每一個動作都不單純的京城,尤其唐時錦是從來不見女眷的,之前是因為王爺身份,後來生下皇長子之後,算是不旨而旨了,但她又忙,後來又養胎,所以從來不見女眷。

于見萍這一見,大家自然要打听打听,是唐時錦召見的,還是她自己求見的?見面情形如何,他們要不要跟著遞牌子進宮求見一下?求見會不會打擾,不求見會不會怠慢?

而于見萍又愛面子,她當然不會說她簡直就是被轟出來的,她只委婉的表示,唐時錦這人有些不好相處,她只是想見見兒子,唐時錦卻不肯答應。

都城里的高官夫人,都是迎來送往習慣了的,就算不怎麼聰明的,對這種茶香四溢的話,也是理解能力滿級,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還真有幾個覺得唐時錦做的過份的,但回去跟家里男人一說……

要知道,雖然穆永福的超憶癥和如今他在做的事情,幾乎沒人知道,但當時穆永福欲挾持皇長子,私下里可是鬧的風風雨雨,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這就算是未遂,也是不赦的大罪,就算唐時錦殺了穆永福,都是無可厚非,更何況只是扣著?又更何況是要他做事情?

如今靖王府一支,連十一歲的孩子都辦差,這是皇恩浩蕩好麼!

于氏一個罪婦,還敢私下怨懟,著實不識大體,不知好歹。

隔天,王恂實約了穆雲昶喝酒。

穆雲昶本是武將,但如今他做的是文官,平時也與這些文官交際起來。

本來還猜著是什麼事兒,誰知道酒過三巡,王恂實閑聊似的說起這事兒。

他這是給靖王府一個人情,畢竟,雖然婦人糊涂,靖王爺和三個兒子卻都是手掌大權。

穆雲昶果然被蒙在鼓里,一听之下,登時羞窘之極,臉青頭漲。

他萬萬沒想到,于見萍竟糊涂至此!又大膽至此!

穆雲羲臨走之前還提醒他,說于見萍這人得好生約束著,京城不是朵甘,任憑她胡鬧,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他還有些不以為然,可如今,真似一個巴掌打在了臉上。

穆雲昶急匆匆的回了家。

還沒進院子,就听見于見萍正與嬤嬤抱怨︰「……什麼財神爺,我呸!通身都是匪氣,懷著身子,還有臉霸著男人不放,滿天下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穆雲昶氣的發抖,一腳踢開了門。

于見萍被他嚇了一跳,霍然站起,穆雲昶指著她,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夠了!我馬上寫休書!否則早晚有一天,闔府都要被你害死!」

于見萍又驚又怒︰「你發什麼瘋!喝了酒回來就沖我發脾氣!我招你惹你了!」

穆雲昶嘴拙,不會吵架,只怒道︰「你還敢說!你是不是去見慶王爺了?」

于見萍本能的一縮,隨即又梗著脖子道︰「我見她怎麼了!我想見見兒子這有什麼錯!?你是我男人,卻不幫我,逼著我一個婦道人家賣臉求人,你還好意思問我!」

「夠了!」穆雲昶一聲暴喝︰「我已經說了!永福如今做的事情極為重要,這是他一輩子的前程!你對永福但凡有一分慈母之心,也不該這麼折騰,壞他的事!!你這般胡鬧,豈不寒了慶王爺之心!若慶王爺惱將起來,將永福趕回來,這一輩子都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你會毀了永福的!」

「少危言聳听!」于見萍梗著脖子道︰「說白了,你們還不是貪生怕死?他們若真有這樣的好心,你一個帶兵的,為啥叫你當文官兒?我才不信她真是為了永福好!你少騙我!」

穆雲昶氣的指了指她,一肚子話說不出來,半晌才咬牙切齒的道︰「好,好,好……我懶的跟你多說,我今日就休了你這個糊涂毒婦!!」

「你敢!」于見萍哭道︰「你敢休我,我就一頭踫死在這兒!」

穆雲昶死死的盯著她,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也好,你若一頭踫死,我會為你風光大葬。」

于見萍被嚇住了。

她終于意識到,他不是在與她爭吵,他這回是來真的。

于見萍一下子就慌了。

她之前因為教唆穆永福被禁了足,但是她認為,反正皇家沒有加罪,那不就等于沒事?

禁完了足,懲罰完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瑯琊王氏的事情她也曾擔驚受怕,穆雲昶護著她,她覺得理所應當,她並未為此感激,反而自得他對她如此情深意重,所以之後撒嬌歪纏,也加倍的有底氣。

穆雲昶又是一個十分口拙的大男人,每每被她一纏,煩不過就應下了,屢屢退讓……這在她眼中全都是情意。

所以如今這一著,對她來說,太突然了。

于見萍再也顧不上形象,哭道︰「你就是欺負我兒子不在身邊兒,你休了我怎麼跟兒子交待!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個小妖精,想休了我給她騰位子……是了是了,你赴了個宴回來,就找由頭同我爭吵,別以為我猜不到是為什麼……」

听著她說話,穆雲昶連最後一分不忍都沒了。

妻賢夫禍少,她如此糊涂,若再心軟,只會害死家人!

他冷著臉書寫,于見萍急了,撲過來抓住他的筆,嘶聲道︰「你不能休我!我是安寧侯府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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