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姜還是老的辣

唐時錦道︰「這一回我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你們出門也都小心些,沒準兒就踫上個腦子不清楚的。尤其你和呦呦更要小心。」

老王爺坐直了道︰「磊兒出門都帶著人的,你們出門也多帶些人手。」

桃二郎趕緊應了,一邊樂觀的道︰「倒也沒事兒,我瞧錦兒寫的卷宗,樁樁查有實據,個個罪有應得,他們但凡知些禮義廉恥,就不該來找我們的麻煩才是。」

唐時錦呵呵︰「禮義廉恥是什麼?律法又是什麼?皇上都不管要你多事?我父母兄長皆死于你手,金尊玉貴錦衣玉食亦全都毀于你手,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桃二郎︰「……」

許天祿也忍不住道︰「所以才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們做出這些事情,你還指望他們下了獄就愧悔自省?」

秦氏道︰「你們別理他,連核桃都捏不碎的文弱書生,也就光剩一把嘴了。」

桃二郎︰「……」

這才是親媳婦,幾個人都笑的不行。

一屋子人,文的文,武的武,卻莫名的和諧,快到戌正(20點)才散了。

其實雖然風聲很大,但這諾大的國家機器,還是要運轉的,他們不敢也不能一下子全殺了。

所以雖然牽扯的人很多,但真正入罪的,也就五十余人,其中有一多半都得沒命,而且這次大多是趙黨的中堅力量,位高權重,別的不說,只說六部吧,光尚書就折了倆,侍郎、郎中數人。

臘月十六,桃相終于回了京城,重歸相位,元盛帝還賜他與老王爺以後可以坐著上早朝。

第二天,唐時錦來上了早朝,上了一個折子。

這一回有桃六郎幫忙潤色,又有太子殿下幫忙打了預防針又敲了邊鼓,所以折子一呈上去,就挑動了元盛帝的情緒。

于是下頭那些唐時錦風格的卷宗,就顯得加倍的觸目驚心。

早朝一直延到了中午,幾個卷宗在諸臣之間傳閱,每一人都是厚厚的一疊,一樁樁一件件,無不罪證確鑿,人證物證寫的清清楚楚,讓那些朝臣們想說一句剪除異已、欲加之罪,都底氣不足。

元盛帝終于覺得慚愧了,哭道︰「是朕識人不清,縱容了這一干誤國誤民之徒……」

是你,當然是你。

唐時錦心說最特麼該死的就是你。

但她嘴上平靜的道︰「皇上,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還請皇上盡快處置這一干人等,還我大慶一個朗朗乾坤!」

「正是!」元盛帝激奮的都站起來了︰「這些人食君之祿,卻做盡了不法之事,誤國誤民,必須嚴加懲處!以儆效尤!!」

一听這話,不少人把直起來的腰,又塌了回去,互相看了看,只余下苦笑了。

看來也不用求情了,求也沒用,什麼姻親故舊的,哪怕這紙上是你親爹……該殺也得殺了,罪證如此確鑿,下頭什麼罪依著哪一條律法,怎麼懲處,全都寫的清清楚楚。

而且,還有個好處,該不牽連家人的,都沒有牽連家人。

其實在之前,很多辦大案子的官員,只要人死定了,都會往重里辦,把家眷兒女一起辦了,起碼辦個流放……為什麼呢,怕尋仇。

可是她不但沒有從重,還卡著律法,盡量的從輕了。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花了整整三天復勘這些案子,居然愣是一點錯兒也沒挑出來。

于是頭著年底封印之前,這些人的判決就下去了。

這會兒,趙守拙在家里已經等的快要發瘋了,然後終于等到了聖旨。

內閣首輔趙守拙謀大逆、惡逆、大不敬等數罪並犯,凌遲處死,抄家。

趙大郎大不敬、不道、不義數罪並犯,車裂。

趙二郎謀大逆、大不敬,不道等數罪並犯,車裂。

趙三郎罪不至死,刺配充軍,家中女眷全部流放……等等。

趙守拙直接都听傻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回過神兒來,他整個人出離憤怒了,大叫道︰「唐時錦!你敢!你真敢!你這個……」錦衣衛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猶瘋了一般拼命掙扎,眼楮都瞪的要月兌眶了。

但那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結果。

朝上以十幾年從未有過的雷厲風行,迅速處置了這一干人等。

提前一天,唐時錦還特意跟奚淵穆要了藥,確保他能清清醒醒的,撐到最後一刀。

她現在就是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容易就把汪直給殺了,她應該留著他的命,慢慢的折騰才是。

江必安和戚曜靈都去了,每一個人都細細看過,確保沒有人李代桃僵。

凌遲的血沿著行刑台往下滴,江必安負手站著,看著這一邊,忽然跟戚曜靈道︰「她說年前解決,就真的年前解決了。」

戚曜靈嗯了一聲,江必安道︰「為什麼那個陳識務,不一起解決了?」

戚曜靈道︰「不知。」

江必安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離他們很遠的地方,一個小販模樣的人,正遙遙看著這一邊,江必安嘴唇微動,他也跟著嘴唇微動,然後一皺眉︰「陳識務??」

他看看左右,迅速向後一退,穿過人群走了。

唐時錦沒有去看行刑,帶著奚淵穆過去,給桃相和桃夫人把了把脈。

結果把完了,桃相忽然問她︰「六郎在你哪兒?」

啊?唐時錦咳了一聲,模了模鼻子。

咋說呢,姜還是老的辣,這折子一出,估計桃相就知道了。

桃夫人眼中含淚,道︰「這孩子,他是不是不願回來?那我去瞧瞧他行不行?」

桃相拍了拍她手,跟她道︰「讓他回趟家。」

唐時錦道︰「六哥還在用藥。」

桃相瞪了她一眼︰「不用護的這麼緊!為父見見就讓他回去!」

行啊,人家親父子,她能說啥……于是唐時錦回去就跟桃成蹊說了。

其實桃成蹊現在的心態,並不是「怕」見人,他純粹就是那種,我知道你們見了肯定會心疼,所以不如不見。

但是桃相既然說了,他也就回來了一趟。

唐時錦默默的縮在後頭,看著一家子哭天抹淚。

但是桃相這種大家長,他是永遠不會說出「兒啊,爹心疼死了」這種話的。

就見他一臉欣慰的道︰「你那詩,為父看了,你能做到這一步,為父十分欣慰,你原本的性子,嬌氣浮躁,如今倒是月兌胎換骨,沉澱下來了……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人不經磨難,就難長大,你應該謝謝汪直,讓你明白了許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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