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察局，杜西舟一看到那女人就劈頭蓋臉地一通怒罵。
「口口聲聲說著心痛孩子，可是孩子都這樣了，你為什麼不給她用藥？」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難道她就真的這麼狠心？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人最好在里面待一輩子算了。
「你說什麼？孩子還沒有用藥？怎麼可能，他答應過我的，說一定不會讓孩子出事的。」女人一听到孩子的情況就崩潰了，自己明明什麼都已經做了，為什麼那個人卻不信守承諾？
「誰答應過你什麼？」慕楠風捕捉到了她話里最關鍵的一點，果然一切如他所料。
從她不顧一切的挑釁杜西舟，再到她低聲下氣的想杜西舟求助，這短短的一天時間里，變化太快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會反常的做出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出來。
「我‧‧‧‧‧‧」女人支支吾吾地半天回答不上來。
杜西舟怒了，「看來你的女兒並不是你唯一的念想，你的念想應該還有其他的吧？」
終究是自己太心軟，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語。
「不，不是的，杜總。」女人緊緊地攥著杜西舟的衣袖，就像溺水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杜總，別走，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可以解釋的。」
杜西舟的臉色愈發的陰沉，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厭棄，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
「趁著我家舟舟還沒有就徹底發火，你最好把事情交待清楚，是非黑白我們自然會有一個判斷。」慕楠風看出杜西舟的不悅，急忙上前化解眼下的尷尬氣氛。
「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們。」女人不想失去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杜西舟。
既然那個人沒有按照約定繳納女兒的醫療費用，自己也會再為他保守什麼秘密。
「來，先坐下，听听她怎麼說。」慕楠風把杜西舟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女人抿了抿唇，面色難堪地說︰「你們可能都已經知道了，因為孩子的病，我們已經欠了很多錢了，孩子爸又是這麼個身體情況，很多地方都不會要他，所以他也是走投無路了才去杜總公司偷資料的。」
提起自己尸骨未寒的丈夫，她潸然淚下，沒有想到丈夫到頭來會落得這麼個下場，本來當初干這個事情的時候，她就不同意，可是女兒的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丈夫沒有辦法，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丈夫在干這個事情？」杜西舟有點詫異。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奇葩家庭，在明知道犯法的情況下，還要無條件的支持人家去做？
「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杜總，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對于我們這種生活在最底層的普通老百姓來說，一場病就可以壓垮整個家庭。」
婦人的話讓杜西舟有些感觸，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人清貧潦困，前路迷茫，而這些人，卻依然如湍中磐石一樣頑強堅定的生活著，比起自己一起的吃喝玩樂，虛度光陰，簡直是天壤之別。
「當初那個人找我丈夫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拿女兒的治療費來誘惑我們，他說只要辦成這件事情，他就支付小曼所有的治療費用。」
「為人父母的，怎麼可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罪，所以我們才昧著良心接下了這個事情，沒想到我丈夫被你們抓了，最後還莫名其妙的跳樓死了，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天塌了。」
杜西舟滾了滾嗓子，澀澀地問了一句話︰「那你當初為什麼在公司門口說是我逼死他的？」
說實話，她挺同情這個女人的，一個人承受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還要考慮幼小女兒的感受，要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支撐她熬到就現在。
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我說的，是他讓我這樣說的，他說既然我丈夫沒有完成任務，那就讓他死得有價值一點，利用他的死，給杜總整點麻煩出來，到時候，他承諾支付治療費的事情依然作數的。」
「所以你就可以這樣信口雌黃嗎？」杜西舟有些動怒了，「做人怎麼能這樣的沒有原則？」
「原則？」女人苦笑，「我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要什麼原則，只要能治好我的小曼，就算是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杜總，我的丈夫已經沒有了，我不能再失去女兒了，你能理解我的自私嗎？」
「確實是挺自私的，那你栽贓陷害我家舟舟，我是不是也可以自私地對你做點什麼泄憤？」慕楠風越听越不高興了，說到底，這不過都是別人家的破事，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女人為別人的不幸買單？
杜西舟睨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岔，慕楠風聳了聳肩，悻悻地不說話了。
「那個人平時都是怎麼跟你們聯系的呢？」杜西舟覺得這個幕後之人才是最關鍵的，他似乎就站在一個他們都沒有發現的地方，縱觀著全局。
女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丈夫跳樓後，這個人就主動找上我了，當時是用一個很奇怪的電話號碼打過來的。」
「能讓我看看那個電話號碼嗎？」慕楠風忍不住又說話了。
杜西舟這次倒也沒有阻止他，說不定這個號碼真的能讓他查出點什麼來。
女人給了電話以後，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還是厚著臉皮地求杜西舟︰「杜總，您能不跟跟醫院說一聲，小曼的費用，我一定想辦法給湊上，他們能不能先給小曼治病？」
杜西舟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你都進局子了，還能想什麼辦法湊錢？
最後，她忍著那團怨氣，冷冷地問道︰「小曼差多少費用？」
「5萬多了，醫院怕我們還不上，也不敢再治療了，之前我們就指望著這筆錢能夠幫我們一家子渡過難關，沒想到我們都被那個人算計了。」
「是啊，不光沒有治好女兒，還搭上了小曼爸爸的一條命。」杜西舟的話說得很直接，也不管女人心里會不會難受。
同時，她的心里也很難受，在一切利益面前，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到泯滅人性。
女人沉默了，杜西舟的話讓她自慚形愧，為了走上這條捷徑，她付出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