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駭夢

作者︰六孛岩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元化星看了眼蘇軼,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這顧雨皮勁兒上來還挺難纏。

元化星沒有再理她,把飯菜收拾了下,放到了一邊,抬眸說道:「我們晚上輪流守著組長,我先看著,你們倆找地方休息吧。」

禪堂內就一張禪床,上面躺著組長,想休息的話,大家都得在地板上打地鋪。

蘇軼把一床被褥拿了過來,放到了顧雨旁邊,他自己在禪堂中間的地上,輕車熟路的鋪好躺了下去,但是卻沒有蓋被子。

「蘇軼哥,你怎麼不蓋被子?」顧雨有些奇怪。

蘇軼翻了個身,有些欲言又止。

「呃湊乎睡一會,不用蓋。」

顧雨有點難以理解,卻也沒有在意,低頭打算去鋪褥子,但是一種難以言語的味道從那被褥上傳來。

顧雨驚呼了下,「我的天,這被褥不會是虛霩活佛那會兒傳下來的吧,看著也挺新的,怎麼這味兒啊!」

「你也可以不用蓋,反正湊乎睡一下還行。」蘇軼小聲地說道。

顧雨輕嘆一聲,猶豫再三後,還是打算靠著牆咪一會。

內蒙古的早晚溫差很大,西北地區,素有「早穿棉襖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的民間俗語,所以午夜後的禪堂之中,溫度不是太高,有些陰冷。

元化星看到顧雨披著件衣服縮成一團的樣子,悄悄把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了上去。

她坐回到禪床對面的蒲團上,看著冷戎組長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右邊的一盞銅油燈,燈光如豆,燈影婆娑。

可能這盞油燈照明不足,所以左邊還有一盞燭台,上面燃著蠟燭。

她的眼皮也有些干澀,如此靜謐的時刻,困意像潮水般襲來。

她手肘放在膝頭上,支撐著下巴,就那樣看著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元化星輕輕閉上了眼楮。

「 吧~」

一聲微弱的脆響,卻如同炸雷一般讓元化星瞬間直起了身子。

與此同時,她的余光視線里又一次閃現而過了一個黑影。

元化星心中一驚,趕忙扭頭看去,昏暗的禪堂之中,沒有任何東西在動。

難道又是眼花了?

左邊燭台上的蠟燭已經快燒完了,顧雨和蘇軼正在熟睡。

而她心里卻生出了一絲不安和怪異,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太對勁。

她輕輕起身,走到了禪床近前。

冷戎組長焦黑的臉部實屬慘不忍睹,所有五官都被燒的焦糊成一片,在這幽暗的光線下,整個身體看起來就像個燒壞的假人一樣恐怖。

這使得元化星的不安情緒更加強烈,她緩緩伸出手,按在了冷戎組長的頸部處。

涼意順著她的指尖爬升,讓她一下呆住了,那冰涼並不是觸感上的,而是由巨大的恐懼造成的。

她的手開始顫抖,連呼吸都不在平穩,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胃部都在痙攣。

她的指尖感受不到冷戎組長絲毫的心跳,仿佛手指按在了一件死物之上。

她無法相信冷戎組長已經死了,而且也是她親手殺死的。

心中有滔天巨浪卷來,她已經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是命運要她墮入那寒冷的黑暗深淵嗎?

為什麼總會把身邊的人莫名拉入地獄,為什麼這種事情總會讓她來執行。

元化星有些崩潰,她木然地轉過身去。

地上睡著的蘇軼,靠著牆的顧雨,她淒然的看著他們,不知該如何面對。

「啪~!」

有什麼落在了她的肩頭,余光里出現了一截漆黑的指頭,使得她猛然一怔。

雖然她被嚇了一跳,但卻反應過來,那是一只焦糊的手在拍她。

這只手是冷戎組長的手,也就是說,組長並沒有死。

元化星有些欣喜,她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和期盼,瞬間轉身看去。

一張焦黑恐怖還有些扭曲的臉,正對著她。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元化星還是忍不住朝後退了半步。

站在那里的人,的確是冷戎組長。

「組長,您沒」

元化星沒有把話說完,心里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突然覺得,此時站在那里的不是冷戎組長。

那焦黑的人形輪廓,分明帶著一股死氣。

「你你是誰?」

「 吧   吧   吧 吧 吧」

那種清脆的 吧聲響不斷傳來,元化星听到那是從組長身上發出的。

借著橘黃的燭光,她驚駭的看到,組長臉上那焦糊的皮肉此刻正在慢慢開裂。那聲響正是由于皮肉裂開而產生的。

那些皮肉上的裂紋交錯後的一些細小碎片一點點往下月兌落,就像是泥塑的雕像正在掉落泥皮一樣。

這種視覺沖擊本來就很驚悚,可讓元化星更加駭然的卻是那月兌落掉的焦皮後面,居然是一個個黑乎乎的空洞。

焦黑皮肉後面的空洞代表著什麼,里面既沒有血肉也沒有骨頭。

難道黑炎已經把組長燒化了,只是一副皮殼在外而已?但是之前她明明感受到組長的心跳了啊。

這究竟怎麼回事?

冷戎組長焦黑的皮肉已經月兌落下大半,這使得他看起來已經殘缺不全,樣子更加怪異恐怖,就像是被什麼野獸啃噬過一樣。

在巨大的驚疑中,元化星也有些詫異于蘇軼和顧雨為何睡的如此沉,她快速扭頭看去,禪堂之中,哪還有別人。

這種恐懼,像憑空炸了一聲響雷一般,劈在了元化星的頭上,她把頭又轉了回來。

只見那所謂的組長,伸出殘缺的雙臂向她撲了過來。

「啊!」

「咋的了這是?還做噩夢了?」

元化星還沒睜開眼,心跳因為恐懼而加速著,她感到有人用手在輕輕模著她的臉頰。

她緩緩睜開了眼,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渾身被冷汗浸透了。

「別怕別怕,哎呀,做什麼噩夢了,叫這麼大聲。」

說話的正是顧雨,她用手幫元化星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

元化星直起身,往對面的禪床上望去,冷戎組長依舊一動不動。

原來是個夢?

顧雨在一旁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這地方感覺陰的很,你說你把衣服給我蓋著,這樣著涼了不做噩夢才怪。

都夢見啥了,能喊成那樣?」

元化星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夢。

她感到有些口渴,喇嘛送來的磚茶已經涼了,但卻十分解渴,她咕咚咕咚喝了幾碗。

「喝個茶都這麼香,想氣死我和蘇軼哥啊!你是不是晚上吃咸了,能喝這麼多水。」

顧雨覺得元化星大概還沒從噩夢里的情緒中走出來,所以她里八嗦的沒話找話,想為元化星緩解下情緒,但看起來收效不大。

雖然只是場噩夢,但是元化星的確還在想剛才的那場夢,因為太過真實,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帶著心事走到了禪床近前,想再次確定一下。

冷戎組長的焦黑皮肉下傳來了心跳的動靜,而且似乎比之前還要強健一些。

元化星整個身體松了下來。

「化星,你快睡吧,我來守著組長就好了。」蘇軼邊說著,已經從他的包中,拿出了報告紙。

顧雨看到元化星用手指探組長心跳的舉動,猜測她做的噩夢一定是跟組長有關,畢竟組長是她所傷,所以內疚自責肯定是有的。

顧雨不想讓元化星心里承受這種壓力,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

她打了個哈欠。

「蘇軼,一會叫我啊!」

「嗯,你們快睡吧!」

元化星其實已經睡意全無了,她躺在了蘇軼剛才睡過的那張褥子上。

一股難聞的羶味有些沖頭,她不由輕輕皺眉,但還是躺了下去。

她還沒有閉上眼楮,顧雨走過來,擠在了她旁邊。

「你要干嘛?」

蘇軼不由的轉過頭朝她們那邊看去,隨後搖了搖頭,又繼續低頭寫著。

顧雨也不看元化星,自顧自的往元化星身旁擠。

「那堵牆太冰了,我跟你擠擠,暖呼點。」

「你,你不是嫌這個被褥有味道嗎?」

顧雨已經在她旁邊躺了下去,「你這樣,把手臂打開,對,我躺在這兒,聞著你身上的香味就行了。」

元化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顧雨擺弄著她的胳膊,已經躺在了她的懷里。

她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不能趕顧雨再去靠著冷牆睡了。

她只好正躺著,就當手臂里環的是她的貓吧。

顧雨見元化星沒有把她推開,側躺著,一只手還搭了上去,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似乎那股怪味兒也變的淡了。

雖然元化星的身材略顯單薄,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顧雨覺得超級安心。

她曾經認為只有母親的懷抱才會如此舒適溫柔,可是她是個孤兒,沒有母親,所以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溫暖。

她鼻子有一點酸,閉起了眼楮,像是睡著了。

元化星感覺到顧雨一動不動,她把衣服又一次蓋到了顧雨身上。

胳膊微彎,抱住了顧雨,然後她也閉上了眼楮。

新一日的晨光從窗欞灑落進來,投到禪堂內的地上,斑駁陸離。

禪床一邊的蠟燭早已燃盡,另外一邊的油燈依舊飄搖。

顧雨已經醒了,但她沒有動,因為此刻元化星還睡著,只是不知何時側抱著她。

顧雨仰著頭,窗欞上的光影流轉,映在了元化星略帶英氣的眉目上,讓她看的有些出神。

如果時光能定格此處,她願意永遠留在這一刻。

她沒忍住伸出了手,用指月復輕輕地撫過了元化星的眉宇、鼻梁以及那柔軟的唇。

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人的輪廓了。

元化星緩緩睜開了眼楮,顧雨趕忙收回了手,閉上了眼,假裝還在睡著。

這一覺居然睡的很香,連半個夢都沒有做。

元化星朝顧雨看去,發現她還沒有醒。

胳膊已經麻木了,她把顧雨的頭輕輕抬起,然後將胳膊抽了回來。

她慢慢坐了起來,活動了下手臂,看著欞窗投進來的光,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天已經亮了,為什麼蘇軼沒有叫醒她們。

她朝禪床那邊看去,心頭頓時一驚。

本應該在禪床前守著的蘇軼,此時卻不在那里,而禪床上和地下散落著一些碎裂的焦糊物質,還有冷戎組長曾經穿過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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