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清晨,陽光灑滿皇城高大的城牆之上。
薄郎君的馬車已經出了城門,停在了一棵樹下。季三駕著馬車緊隨其後停下了。
前來送別的只有呂修夫婦。
薄郎君並未下馬車,而是讓羅嬌嬌抱著孩子與其告別。
呂修夫婦見羅嬌嬌上了馬車,遂轉身進了城。
「姜玉去了哪里?怎麼還沒來?」
羅嬌嬌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問道。
「等著便是!」
薄郎君閉著眼楮端坐在車內。
「姜少府就是忙!皇上也是,明知我們要離開了,還讓姜玉做事!」
羅嬌嬌因心情不佳而發著牢騷。
姜玉此時正跪在御書房內。眉頭緊鎖的皇上手里拿著他寫的辭呈敲著龍案一言不發。
「請皇上恩準!」
姜玉伏地叩首。
「孤知道你一直是他的人!可孤還是對你信任有加,並未因此而苛待于你!你為何非要與他一起離開呢?」
皇上強忍著不快將辭呈扔到了姜玉的面前。
「臣實在放心不下!請皇上開恩!」
姜玉撿起辭呈雙手舉過頭頂。
「皇上!有姜玉陪著昭兒,哀家也能放心不是?」
太後在皇後的攙扶下來到了御書房。
「母後!姜玉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孤怎舍得放手呢?」
皇上起身走下龍椅,扶住了薄姬。
「皇上!昭兒只有姜玉,而您可用之人卻多如牛毛!就算母後求您一回可好?」
薄姬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好!都依母後!」
仁孝至極的皇上見自己的母後眼楮紅腫如桃,怎麼還忍心她再落淚呢?他只好忍痛放姜玉離去。
姜玉退出了御書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抬頭看了看天,知道時辰已經不早了,隨疾步奔向宮門口。
賈青環一早就與自己的貼身婢子抱著孩子坐馬車來到了皇宮門前。
昨日,姜玉已經打點好了一切行囊,準備同薄郎君夫婦一道回平城。
賈青環已嫁為人婦,自然是依照夫君的意思而行。
正當她等得焦急之時,姜玉大步流星地邁出了宮門。
「夫人等急了吧!」
姜玉上了馬車後,吩咐車夫駕車出城。
城外坐在馬車上的羅嬌嬌不時地掀開車簾望向城門。
姜玉怎麼還不來送行呢?
「主子!姜少府來了!」
馮躍看到一輛印有姜字圖徽的馬車駛出了城門,忙跳下車向薄郎君稟報。
羅嬌嬌趕忙掀開車簾沖已經停在了他們馬車後,正鑽出馬車的姜玉喊了一嗓子。
「主子!姜玉攜夫人與您一起回平城!」
姜玉的話使得羅嬌嬌錯愕不已。
「嗯!一起走吧!」
薄郎君似乎一點也不吃驚。
姜玉混跡官場多年,怎能不知進退呢?
他始終是薄郎君的舊人。此番薄郎君夫婦回封地去了,再無可能回皇城長住。
皇上、皇後和太子目前急于籠絡人心。
無論姜玉依附于哪一方,他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他本來就是替薄郎君代任少府之職。況且這許多年來勞心勞力,委曲求全、曲意迎合各位主子,也委實厭倦了這種生活。
「不是您讓姜玉隨我們一起回平城的吧!他很適合少府之職,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羅嬌嬌真替姜玉感到惋惜。
「是他自己的主意!」
一向不屑解釋的薄郎君怕羅嬌嬌誤會自己,還是分說了一句。
「哦!」
羅嬌嬌見自己沒來由的誤會了薄郎君,遂趕緊閉緊了嘴巴。
孩子恰巧醒了,「啊啊」地叫了兩聲。
「許是天兒太熱了!」
薄郎君拿起身邊的羽扇給孩子輕輕地扇風。
羅嬌嬌從袖籠里模出了帕子,輕輕地給孩子蘸了蘸下頜底的汗液。
孩子瞪著烏溜溜的黑眼楮瞅著薄郎君直樂。
薄郎君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一抹陽光透過馬車窗照射進來,使得車內的氣氛更加的明媚溫馨了。
薄郎君一行的馬車進入河東郡時,被三位騎馬的侍衛攔住了。
「車上可是國舅爺等人?」
為首的一名侍衛拱手施禮問道。
「正是!」
馮躍勒住了馬頭緊盯著來人回應。
「我家郡守有請!」
那三名侍衛翻身下馬,躬身相請。
「我得去看看季姊姊!」
羅嬌嬌見薄郎君並未吱聲,忙掀開車窗向外張望。
「馮躍!去郡守府!」
薄郎君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去郡守府叨擾。他見羅嬌嬌想去,便果斷吩咐馮躍。
「有勞前面引路!」
馮躍對那三名侍衛道。
三名侍衛頓時面露喜色。他們立刻踩蹬上馬,引著薄郎君一行直奔城門而去。
河東郡依舊民生富足,百姓安居樂業。
薄郎君等人的馬車很快進了城。
「也不知季姊姊過得怎麼樣?可有改嫁?」
羅嬌嬌低聲咕噥著。
「她並未改嫁,過得也不怎麼樣!」
薄郎君在心里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因為秋師傅的死與她不無關系,所以對季姊姊心有怨懟?」
羅嬌嬌心下一著急,就口無遮攔了。
「郡守派人在界石旁的路口候著我們,必定是有事相求!我已離開皇城,政務上的事也幫不上。所以,他所求之事必定為私事!」
薄郎君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您是說他是為了季蓮兒的事有求于我們?」
羅嬌嬌的臉兒有些發燙起來。
「相必那季蓮兒回到河東郡後想起秋子君對她的種種好來,因而日日郁郁寡歡。」
秋子君所言一點也不差。河東郡守正是因女兒自秋子君亡故後,整日里不說一句話,吃得也極少,人也日漸消瘦之事而煩憂。
當他听說國舅爺夫婦要回平城之事,便差遣自己的心月復去地界守著。
季蓮兒閨中密友只有羅嬌嬌一人。河東郡守只盼著羅嬌嬌能勸勸自己的女兒想開一些。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薄郎君一行來到了郡守府。季郡守帶著女兒季蓮兒親自來府門前迎接。
大家互相見禮之後,羅嬌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季蓮兒的胳膊一起進了府門。
季蓮兒見到羅嬌嬌依舊對她如此親密,她的臉上綻出了難得的笑意。
宴席之上,賈青環在姜玉的授意之下抱走了羅嬌嬌的孩子。
羅嬌嬌與季蓮兒把盞言歡,互訴這幾年來發生的事兒。
兩個人時而歡笑,時而落淚,竟對旁人熟視無睹。
季太守見狀對薄郎君道:
「她總算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那段姻緣對她來說是永久的傷!」
薄郎君熟知內情,因而感嘆。
「一入侯門深似海,她終究還是未能逃月兌宿命!」
季太守搖搖頭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