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郎君當夜與羅嬌嬌同睡榻上。他的理由是,怕官兵去而復返。
內室的確只有一扇向著閣樓內廊道的窗戶。
羅嬌嬌背朝著薄郎君,心跳得早就沒了節奏。
薄郎君雖然閉著眼楮,卻難以入睡。佳人在側,他怎能不心動呢?
盡管兩個人和衣而眠,這屋子里卻很不暖和。羅嬌嬌覺得身子很涼,不禁縮成一團。
「要不我摟著你睡?」
薄郎君的話毫無征兆地月兌口而出,使得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
「別!我去內室把被子抱出來!」
羅嬌嬌剛要爬起來,薄郎君已經下了床,去取被子了。
薄郎君把被子橫了過來,兩條被子搭在一起,頭尾稍微錯開一截。
羅嬌嬌想說我們各蓋各的被子,卻沒有說出來。
蓋了兩層被子的羅嬌嬌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她的困意上來了,很快就睡熟了。
薄郎君閉目躺了許久才漸漸地睡去了。
夜半時分,姜玉從後窗翻入內室,看到薄郎君和羅嬌嬌同榻而眠,心里吃了一驚。
難道他們……姜玉的腦子一時間熱血上涌,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誰?」
薄郎君猛然坐起,看到了立在後窗屏風前的姜玉。
「主子!欒沖已經按您的吩咐,帶著部分暗衛去了象郡!」
姜玉的反應倒是挺快的。
「別吵!睡覺!」
羅嬌嬌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噓!」
薄郎君指了指內室,示意姜玉進去睡!
姜玉不敢違拗薄郎君的意思,轉身進了內室。他和衣躺在床上,冰冷的身子慢慢地暖了一些。
內室到底比外間要暖和許多。即使不蓋被子,姜玉也不覺得冷。
白天在客棧的房間里,薄郎君三人忍著饑餓坐臥著。
羅嬌嬌因月復中饑餓而不停地喝熱茶。幸而房間里的浴房內有馬桶,否則她還真的麻煩了。
午後,薄郎君正坐在幾案後看書,就听見有腳步聲移近他們的房門。
薄郎君起身拉著無聊地趴在幾案上的羅嬌嬌就閃進了內室。姜玉躍到了門前的屋梁之上。
門開了,一位書生打扮的清瘦郎君帶著一個書童被伙計送到了客房門口。
「哎呀!累死了!」
那書童將背著的包裹往幾案上一放,人已經奔到了茶桌旁。
「咦!郎君!這茶怎麼是熱的呢?」
書童倒是心細得很。
「興許是房里的客人才退房不久!」
書生模樣的瘦削年輕人坐在了幾案後。
書童給他斟了一杯茶。他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梁上的朋友有話下來慢慢說!」
「呵!想不到他瘦瘦弱弱的,居然是個練家子!」
羅嬌嬌在心里暗道。
姜玉從梁上翻身而下,立在了門前。唬得那小童差點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薄郎君帶著羅嬌嬌踱出了內室。
「江楓明!閣下是……」
江楓明沒想到內室還藏著兩人,心下頗感驚訝。
「鄙人薄昭!」
薄郎君沖江楓明施了一禮。
「您可是新帝的娘舅?」
江楓明起身望著薄郎君瞪大了眼楮。
「正是!」
薄郎君微微一笑道。他心里卻在暗暗高興,認得我就好。
「您為何要來這里?」
江楓明疑惑地打量著貧民裝束的薄郎君。
「為了與南粵王共同商討一些政事。」
薄郎君的此話一出口,江楓明就不再問下去了。他請薄郎君坐下說話。
薄郎君說起他們被趙俊追殺一事。
「這一點也不奇怪。我們這兒除了南粵王能約束得了他,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江楓明輕輕地嘆了口氣。
「南粵王對他的所作所為就視而不見麼?」
薄郎君接過江楓明書童遞給他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問道。
「趙俊陰奉陽違,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現在桂林郡的大部分官員都被他收買了。宮里的禁衛軍也听從他的指揮。」
「怪不得趙倫去了象郡!南粵這是要亂了!」
薄郎君听了江楓明的話後,暗自在心里尋思著。
「客官可要點菜?」
客棧的伙計在門外拱手施禮。
書童望向了他的主子江楓明。
「上兩大碗牛肉面,外加一碟清炒筍片和一份牛糟肉!再加幾只空碗!」
江楓明淡然地點了飯食。
「不知江郎君要去哪里?」
薄郎君看著幾案上的包裹問江楓明。
「我家郎君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卻因老爺不肯與那趙俊往來而被他將的科考卷子壓下不錄。老爺被氣得吐了血,讓我家郎君走得越遠越好!」
江楓明的書童嘴快,倒是令他的主子紅了臉。
「書童口無遮攔,讓薄郎君見笑了!」
「如果您實在沒地方去,不如等我辦完了公事,隨我進皇城見識一番如何?」
薄郎君覺得江楓明談吐不凡,性子沉穩,是塊好材料。
「那是再好不過了!在下先行謝過了。」
江楓明恭敬地向薄郎君施禮。
「客官!您的飯菜!」
伙計提著食盒立在門外。
「放在門口即可!」
江楓明抬頭輕聲道。
姜玉確定那伙計走了,然後招手讓書童去取放在門口的食盒。
書童打開門向外看了看,然後迅速地將食盒提進的屋內。姜玉在他的身後拉上了房門。
羅嬌嬌將兩大碗面分成五小碗,放在了桌案上。
「薄郎君不介意大家一起用飯吧!」
江楓明看著薄郎君的眼楮問道。
「出門在外,一切客隨主便!」
薄郎君接過羅嬌嬌遞給他的筷子道。
「大家都坐下吃吧!」
江楓明的話剛一說完,他的書童就坐在了他的身旁。
看來他們主僕平時就不分彼此。羅嬌嬌笑了笑,也走到薄郎君的身邊坐下了。
「姜玉!把門扣上,過來一起用飯!」
薄郎君見姜玉立在門前沒動,便吩咐道。
「是!」
姜玉轉身將房門從內扣上,然後走到了書童的身邊坐下了。
羅嬌嬌早就餓了。她見薄郎君動了筷子,便迫不及待地端起了碗吃了起來。
薄郎君給她夾了筍片,使得江楓明的眼楮時不時地瞟向羅嬌嬌。
羅嬌嬌紅著臉說了聲︰「謝謝郎君!」便埋頭吃起了牛肉面。
大家正吃得起勁兒,就听見樓下有人問江楓明可住在了客棧里?
薄郎君趕緊讓姜玉和羅嬌嬌隨他進了內室。
江楓明將他們的碗筷剛拾掇進食盒里蓋好,屋門就被踹了兩腳。
「開門!」
趙俊身邊的兩個囂張跋扈的侍衛惡聲叫道。
江楓明示意他的書童去開門。書童剛把門打開,就被來人給推倒在地。
「不知兩位有何吩咐?」
江楓明起身施禮道。
「我家主子有請!」
趙俊的貼身侍衛牛右手扶著劍柄傲然地看著江楓明。
「主子!您不能去!」
江楓明的書童從地上爬起來叫道。
江楓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趙俊的侍衛們走出了房門。他在經過客棧老板的櫃台前時,讓他給客房留著,等他回來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