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
黃修遠放下手上的全球要聞簡報，由冬月事件引發的一系列游行和沖突，在全球各地愈演愈烈。
除了引發高盧縱火事件，甚至在不列顛，還出現了一起嚴重襲擊，倫敦醫學院的三名腦科專家在這起事件中喪命。
西方世界的反智運動空前高漲起來，甚至連大中華區的澳洲、新西蘭，都有一些苗頭。
幸好這些年來，由于將大洋洲和南太平洋作為本土一樣經營，加上大量華人的移民，以及經濟高度發達，大洋洲這邊僅僅只一些時代殘渣，難以形成什麼氣候。
不過，對于反智運動的蔓延，大中華這邊已經啟動應急預案，打算利用這個借口，繼續加強社會再教育、全民素質提升。
同時也公布了一個新計劃，將反洗腦技術列為重點項目。
實際上，托馬斯並不知道，由于順風耳系統的存在，雖然人格分裂洗腦技術的具體技術沒有獲得，但是基本原理卻被科學院掌握了。
特別是杰斐遜，和另外六個疑似被洗腦的潛伏者，被捕獲後，通過一系列的對比實驗，初步研究出一套可以快速識別潛伏者的設備。
此時黃修遠的替身機器人，就在廊坊的大腦研究所（6030實驗室），負責該項目的研究員寇明生，給他介紹設備的技術原理︰
「黃院士，我們的識別系統，是通過大腦皮層腦電波讀取，配合詞語和圖片刺激，可以判斷出此人是否存在人格分裂的情況。」
「通過識別人格分裂，從而判斷出潛伏者？」黃修遠思索著。
寇明生點了點頭︰「是的，另外為了避免被非法改裝，我們從一開始的芯片定制上，就固定了絕大部分的程序，根本腦電波讀取模式，是固定下來的……」
這方面主要是為了避免識別器，被改造成為讀腦設備，雖然情報司本身定制了一批讀腦設備，但民間和其他機構，是不允許持有這種設備和技術的。
如此嚴防死守，就是為了減少讀腦設備的技術擴散，避免類似于人格分裂洗腦技術的出現。
哪怕是當前正在興起的腦控設備，即腦電波控制設備，也被列入嚴格管控的範圍內。
技術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就是造福社會，用得不好可以毀滅人類。
永遠別指望私人企業的節操和底線，連黃修遠都主動要求，對燧人系的一部分敏感技術，進行嚴格管控，他也擔心自己離開後，燧人系會走向失控和墮落。
對于其他私人企業，就更加不能掉以輕心了。
在科技水平日新月異的時代，科技帶來的影響力越發強大和可怕，超級托拉斯的科技巨企一旦形成，其影響力稍不注意，就會變得越來越難遏制。
三星是一個例子，而燧人系同樣是一個例子，甚至黑森集團也在走這一條路，只不過托馬斯失敗了。
這些超級巨企，在某些特定技術的支持下，甚至可以吞噬整個國家。
例如黑森集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樣板，要不是情報司和楚軒發現對方的問題，出手干預對方，可能現在諾亞會已經姓托馬斯了。
並不是每一個巨企的董事長，都是黃修遠這種異類，從歷史發展的一般情況來看，巨企的董事長們，絕大多數都是托馬斯這種野心家。
在黃修遠看來，西方世界遲早要被巨企吞噬，最後被取而代之。
因為他們的發展道路，出現了一個死結，即資本追求最大的自由，而最大的自由，即意味著最大剝削和最大不自由，這就是物極必反。
追求最大限度的自由，代表整個西方社會很難控制企業，企業為了發展，必然要控制一切。
雖然以前的資本，由于內部的自由散漫，表現出相對的自我平衡，即各個大大小小的資本家，拉幫結派的競爭，產生了一種看似穩定的自我平衡。
但是這種自我平衡是脆弱的。
只需要將另一個因素引入這一套生態中，這個資本生態必然徹底崩潰。
那這個因素是什麼？
答案是︰科技。
沒有錯，科技最終會摧毀資本社會，托馬斯的人格分裂洗腦技術，就是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之一。
其實做一個假設即可。
假如你是一個百億富豪，手上掌握著一個可以控制其他人的秘密技術，請問你會怎麼做？
或許有人會選擇不使用，或許有人會將其毀滅，但很大一部分人，絕對會用這個技術來控制其他人。
這個很大一部分人，甚至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1%，都足以毀滅整個資本社會。
為什麼？
因為終產者只能是一個，要麼是一個人，要麼是一個社會。
也就是說，哪怕是托馬斯失敗了，日後肯定還有賈維斯、查爾斯、戴維斯之類，在個人終產者這一條上，前僕後繼地狂飆。
不消滅巨企和遏制過度的自由，社會最終將被巨企吞噬，賽博朋克的未來，可不僅僅是一種猜想，而是未來的可能之一，還可能性非常大。
特別是當前西方世界的發展趨勢，超級巨企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這些企業就是資本家的私人王國。
那些掌握上千億資產的巨富，一旦獲得劃時代的技術，就會迅速滋生出野心，要麼被時代碾碎，要麼就是巨富反噬成功。
別看很多超級富豪，妄圖挑戰秩序，被打得屁滾尿流，但那並不代表，他們會變好。
就算是他們死亡了，他們的精神，也會繼續傳遞給下一個巨富，這仿佛一個詛咒，只要資產突破某一個界限，這種冥冥之中的詛咒，就會在他們心底生根發芽。
人人都痛恨天龍人，卻人人都想成為天龍人，人性就是如此，能擺月兌這種詛咒的人少之又少。
普通人只看到一個個巨企被擊倒，卻沒有看到，一個個巨企絡繹不絕的站起來。
如果不能從根本上摧毀，今天拆分一個洛克菲勒集團，明天處罰一個微軟阿里，只能摧毀巨企的形體，但巨企的靈魂仍然活著，可以不斷借尸還魂，並且變得越來越強大和狡猾。
黃修遠已經看到了西方世界的未來，那是只剩下巨企的賽博朋克。
必須從根源上，徹底摧毀巨企的存在基礎，才可以打敗這個「魔鬼」。
他在大中華聯邦做的一切，就是為了終結這個宿命，一個健康的星際文明，絕對不是個人終產者的巨企模式，而應該是集體終產者模式。
不然這個文明，只能在星球內苟延殘喘。
現在的西方世界，已經陷入了一個死結之中，巨企的科技實力越強大，資本社會滅亡的速度越快；可巨企不發展科技，他們又無法和大中華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