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江紫煙會讓自己跪著，來的時候在膝蓋上捆上了墊子，今天就是跪到天亮，膝蓋也不會受傷。
做足了準備和江紫煙耗一夜的夜芳子，還沒一個時辰，江紫煙就在里面發話了。
「讓夜氏進來吧。」
夜芳子低著頭進來。
那種伏低做小的姿態，任誰也不會和戰場上揮舞著大刀，與南宮昊大戰三天三夜的東瀛女將聯系在一起。
夜芳子著了江紫煙的道，現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若不是有面紗遮著，全府上下怕是會晚上做惡夢。
原本的晨昏定省是晚輩早晚給長輩請安問好的，到了夜芳子這里，倒成了給江紫煙請安問好了。
不過，也對。
現如今江紫煙是楚王府的女主子，夜芳子只是妾室，連個晚輩都算不上。
夜芳子頭也沒抬，離的老遠就跪下了。
心里暗恨道︰「江紫煙，等老娘做了這楚王府的女主人，今天所受的屈辱定當百倍千倍的討回。」
夜芳子知道自己在服用了所謂的神藥後，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在這有限的時間里，還是給自己爭取到了能夠成為楚王府女主人的機會。
哪怕只有一日，也得讓江紫煙這個小賤人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心里的恨如波濤般洶涌，面上還是波瀾不驚，不得不說夜芳子的確是做碟者的高手。
「見過王妃姐姐，給王妃姐姐請安。」說罷，頭更低，幾乎與地面持平。
周佳人和容沫兒對望一眼，怪不得煙姐姐不讓我們喊王妃姐姐，原來這個夜芳子這樣喊的。
「夜芳子，今兒怎麼有功夫上本妃這里來了？是不是知道王爺沒在家，怕本妃去找你麻煩？」江紫煙一邊喝著飯後茶，一邊問夜芳子。
稍一愣神，夜芳子答道︰「王妃姐姐明察秋毫，妹妹正是此意，妹妹初到北晉，好多禮節不太熟悉，若有不到之處，還望王妃姐姐不要和妹妹一般見識。」
「呵呵，你說本妃不要和你一般見識？」江紫煙睨過去。
夜芳子覺得自己已經伏低做小了，江紫煙不是應該回答︰「本妃不和你一般見識」嗎？
怎麼和設想的不一樣？
夜芳子還沒想出如何回答江紫煙，江紫煙放下手上的茶杯︰「本妃為什麼要听你的？多大個臉？」
這和設想的一點不一樣，怎麼不安常理出牌？
多年的碟者訓練不是白給的。
夜芳子以不動應萬動，任你江紫煙折騰，我夜芳子任打任罵，反正你不能要我的命，看你能耐我何。
呵呵。
江紫煙見夜芳子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你以為這樣本妃治不了你了不是？
「來呀！」江紫煙招呼一聲。
身後的婆子立即上前，道「老奴在。」
回話的正是剛剛提升的鳳鳴閣管事，嚴氏三娘。
夜芳子听到江紫煙這一聲大喝，覺得自己今晚少不了被眼前的老婆子胖揍一頓。
就連嚴氏三娘也覺得要揍夜芳子，上前的時候就挽起了袖管。
哪知江紫煙說道︰「夜氏跪著辛苦了，賞茶。」
沒听清吧？是不是自己年老耳聾了？王妃娘娘剛才說要賞夜芳子喝茶？
夜芳子一愣，賞茶？不會是江紫煙給自己的圈套吧？
在十里長亭那會兒，自己原本給江紫煙下了毒，江紫煙沒事兒，自己反倒著了江紫煙的道。
若不是有神藥撐著，怕是現在還起不了床。
不知江紫煙是何方妖孽，那麼重的毒藥都沒毒死她。鐵定知道了老娘要害她，這才給自己下藥。雖是不死，卻是生不如死，還不如死了干脆。
現在江紫煙要賞自己一杯茶，若是一杯毒藥，自己不是一命嗚呼了嗎？
若是沒和南宮昊談妥，死則死矣，活著也是活受罪。現今，自己的願望就要實現了，江紫煙在這個時候要毒死自己，這是發現了和南宮昊之間的秘密？
還是南宮昊忘恩負義，得到了碟者名單後，把自己踹到了一旁，讓江紫煙來收拾自己？
若是那樣，就和江紫煙來個魚死網破，臨死也得把你的小媳婦捎上。
夜芳子正在盤算，嚴氏三娘道︰「王妃娘娘，要給夜氏喝茶？」
江紫煙給了嚴氏三娘一個肯定的眼神。
嚴氏三娘端起茶杯，心里一萬個不樂意。
夜氏算什麼東西，給王妃娘娘提鞋都不配，哪里配王府的人伺候。
昨晚上嚴氏三娘才打了夜芳子，現在還有余威，覺得夜芳子挺好欺負的，不如……。
嚴氏三娘自己私下做了決定。
到了夜芳子面前，嚴氏三娘假裝腳下一滑，一杯水盡數潑在夜芳子身上。
嚴氏三娘轉身施禮︰「請王妃娘娘贖罪，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再重新倒一杯。」
夜芳子松了口氣。
剛才這老婆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昨天掌了自己的嘴，今天又潑自己一身水，看似在惡心自己，說不定這個老婆子是東瀛早些年在這里埋下的樁子。
這是為了保護自己，故意這樣的。
自己都看出這老婆子是故意的，江紫煙豈能看不出來？
為了掩護嚴氏三娘，夜芳子一改伏低做小的姿態，狠狠的瞪向嚴氏三娘。
嚴氏三娘看到夜芳子怨毒的眼神，沒由來的打個冷戰。
這是啥眼神？比眼鏡蛇還毒。
「不用到了，也怪夜氏沒口福，下去吧，夜氏也下去吧。」
江紫煙沒有懲罰嚴氏三娘，也沒有懲罰夜芳子。
見到嚴氏三娘沒事，夜芳子才放心的走了。
沒想到楚王府也有我們自己人。
昨天晚上，趁著‘南宮昊’睡著的時候，夜三帶來了從京城暗莊哪里借來的銀子。
若是銀票就好帶了。
在王府，若是用銀票，怕是會被查出來出處，那是自己手上最後的王牌，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可暴露。
夜三只能帶些金銀珠寶來讓自己賄賂這些下人，自己人在王府才能活動自由。
如今看到嚴氏的作為，夜芳子誤以為嚴氏也是自己人，說不好還是自己最後的王牌中的成員。
有嚴氏在，就不愁金銀珠寶帶不進來。
以後夜三就不用冒著被捉的危險到王府來了。
夜芳子想的美美的，琢磨著怎麼和嚴氏取得聯系。
江紫煙這邊和大家說笑一陣，覺得吃下的飯菜已經消化，便早早的沐浴休息。
到了後半夜，南宮昊回來，見江紫煙睡得香甜，不忍驚醒她，便到書房休息一會，到了上朝的時刻，又帶著夏陽上朝去了。
夜芳子得到的情報是，南宮昊很晚回來，到江紫煙哪里轉了一圈，在書房就寢的，三更天上朝去了。
原來江紫煙在南宮昊心中也沒傳說的那麼重要。
只要江紫煙離開王府，自己賄賂外面把門的下人，就能見到嚴氏三娘。
以後傳遞情報，主要是運輸金銀這件事，必須讓嚴氏三娘去做。
夜三來來往往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那是自己留在外面的一把利刃，連南宮昊都得瞞著。
……
江紫煙醒來，已經是卯時，也就是現在的七點多。
說好了早點到護國侯府接了藍沁公主和薛神醫到碧華公主府去給碧月公主診治眼楮的，如今睡到這個時刻。
趕緊的洗漱，早飯也別吃了，到了碧華公主府連午飯一起補上得了。
虧得江紫煙平時也不用人打扮，如今急著出門，匆匆的洗了臉，擦了薄粉，稍微勾勒了一下眉毛。
若不是去見幾位公主，江紫煙平時就是素面朝天，干干淨淨的一張臉，也是可以傾國傾城的。
為了以示對三位公主長輩的尊重，江紫煙稍微化了妝，梳了簡單的馬尾，頭上插了一只白玉簪，帶著葉羽葉蟬周佳人容沫兒出了門。
因著今天要接上藍沁公主，江紫煙命她們四個騎馬，另外給薛神醫備了一匹。
「表小姐，護國侯府有馬，為何要在這里備馬？」葉羽騎在馬上，手上還牽了一匹，在馬車外問道。
江紫煙上了車，發現車上備著茶水，還有自己最愛的桂花糕。
這幾個小妮子還真是貼心。
如今早就吃喝上了，哪里顧得上回答葉羽。
四位姑娘跟在馬車兩邊，兩隊侍衛跟在車後，端的是皇家威風。
江紫煙想到自己剛從異時空到來時，狼狽的躺在江府後花園的棺材里，若不是父親賞的那口薄皮棺材四面漏風，怕是自己就被悶死在棺材了。
後來，一路上和郭氏母女，以及父親祖母，四姨娘，江晚綠，還有那些可惡的下人，斗智斗勇。一路過來，直到搬出江府，接出三姨娘和三妹，再沒有進過江府。
就是在朝堂之上見到薄涼的父親，和路人沒有什麼區別，有時候還不如一個路人。
最起碼，路人各不相干，沒有什麼恩怨。
到了父親這里，橫豎看你不順眼，總想著雞蛋里面挑骨頭。
這些就像是昨天，也好似在夢里。
江翹楚死在甘南道順德福的事，不知父親和郭氏知道沒有。
若是南宮昊有意隱瞞，怕是現在父親郭氏他們還在以為江翹楚做了北高麗的皇子妃，正在享受著榮華富貴。
想想郭氏總是一副伶牙俐齒，渾身炸毛的樣子，她又何嘗不是在保護自己，那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才會有的這樣。
都是江翼城這個渣爹的錯，不是這個渣爹朝三暮四，母親也不會死。
不知江府有沒有東瀛碟者，若是有，又會是誰。
江紫煙一路上有的沒的想著，到了護國侯府，馬車直接到了鳳鳴苑外，江紫煙跳下馬車，進鳳鳴苑去請藍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