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又變天了

作者︰文飄過峰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走進鎮子時,「王家客棧」的大門恰好打開。一個打著呵欠的年輕女子,從里頭出來。

面生得很……沐晚走過去,笑問︰「請問大姐,王掌櫃在嗎?」

「王掌櫃?」年輕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哦」了一聲,「你是說這間店子以前的老板王老太,對吧?她最厲害了,早早的賣了店子,帶著家人回老家去了。你是她什麼人呀?」

沐晚答道︰「我以前在這里當過半年的伙計。路過這里,過來看看以前的東家。」

年輕女人上下打量著她,笑道︰「你倒是個長情的。王老太在大軍撤走之前,就回老家去了。當年買她店子的人,也搬走了。我是雲溪府的獵戶。鎮上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留下很多無主的空房子。我們進山打獵,順便幫鎮里的人捎些針頭線腦的過來。混得熟了,這里的空房子,他們隨便我們住。」

沐晚點頭,又指著禁區那邊,故意八卦的問道︰「禁區里的大軍都撤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我以前听王掌櫃說,大軍是守護山里的寺廟的。里頭有好多和尚呢。大軍走了,誰來護著那些和尚呀?」

年輕女人也是個愛說話的,象倒豆子一樣,將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原來,三年前的一天半夜里,天霧山那邊突然起了大火。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鎮上的人們都被驚醒了。過了五天,從外面又開進來一支軍隊。十天後。禁區里的大軍和這支軍隊一起走了。他們走的時候,押走了好多和尚。那些和尚披枷帶鎖的,被一串一串的綁著。鎮上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

「王掌櫃很厲害的,在天霧山起火的第二天,就低價賣掉客棧,帶著家人回老家了。等到大軍撤走,大家反應過來,再低的價,也沒人肯接手。」年輕女人嘖嘖贊道。

原來和尚們是獲罪被綁走了。唔,天下的帝王都是一個德性!沐晚打探到消息。附和了幾句。告辭離開。

回到山頂,她將探來的消息告訴百里溪。後者感慨不已︰「東安的鳳皇向來自我標榜仁義,也不過如此。」

接下來,他們直接奔赴龍興山。

據百里溪說。在大秦朝。龍興山一直被大秦皇室奉為祖地。不過。只有最初的兩代鳳皇千里迢迢的跑來祭了幾次天。第三任鳳皇嫌龍興山地方偏遠,山道崎嶇,將祭天的地方改到了玄照山。從此。皇室之人鮮有再回龍興山拜祭的。幾千年過去,如果不是大秦倒數第二任鳳皇刊印《大秦山經注》提到「龍興山」,天下已無人記得這座山。到了東安朝,開國鳳君曾派軍隊去駐守龍興山。守了三年,完全看不到人跡。守山的將軍請旨班師回朝。被駁回;後來是第二任鳳君下旨調回龍興山駐軍。

「我听說龍興山有地宮,是始祖留下的,曾去過一次。就是一座很高很陡的荒山。我在山里轉了好幾天,什麼也沒有發現,空手而歸。」

沐晚想起在黑暗森林里,老怪說的那組數字,以及翻譯方法,連忙翻出《大秦山經注》翻找。

「五,十七……是個‘階’字;六,卅……是個‘底’字。階底,往正東方向,走十步。」她抬頭問道,「龍興山有很大的台階嗎?」

百里溪一臉茫然的搖頭︰「沒看過台階。」

就知道沒這麼簡單。沐晚收了書,吐出一口濁氣︰「先過去,看看再說。」

從天霧山到龍興山,隔著七百余里。中間要經過一大一小兩座城鎮︰雲溪府和南化城。

百里溪都去過。據他說,雲溪府有一座在南邊都很有名氣的庵堂,雲隱庵。全城的人都信奉佛陀。他本人最不喜去雲溪府。

不過,今非昔比。那個大秦的皇太孫百里溪早就死在了琉璃塔里,如今,他只是不棄,是國師的衣缽傳人。為了查探東安的佛教現狀,他必須去一趟城里。

反正順路,而且沐晚也很關心西地小界的道傳,遂決定和他一同去城里轉轉。

不想,他們在雲溪府的東郊竟然看到了一座簇新的道觀「小溪觀」。從建築形式、供奉的三清神像,到觀里道士們的穿著打扮,都是正宗的道教。不似石青山腳的雲霞觀,只是掛了個道觀的名字,實際上是座寺廟。

香火挺旺盛的!

難道東安變天了?沐晚看著進進出出的香客,竟然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百里溪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悄聲說道︰「沐道長,我想去打听一下,東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快去快回。」沐晚點頭,心里甚是欣慰︰百里溪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以前的他,憤世嫉俗,卻又總是以弱示人。踫到事情,第一念頭往往是想著借用男色;而現在的他,自立自強,有了獨立的人格,心態平和,能客觀的看待世間之事。可以說,他已經成長為一名合格的道修。

百里溪雖然沒有上蒼垂憐,也獲得回到小時候,重新開始,然而,他卻已在苦難中戰勝了自我,有如浴火重生。他的改變,比她更為艱難,也更為寶貴,更值得人敬重。

浪子回頭金不換,百里溪,真正的做到了。

她忍不住為他喝彩,同時,從心底里為他感到高興,感到驕傲。

在路上,百里溪也買了個行李木架。他背著亮子,走進小溪觀。一刻多鐘後,他滿臉喜色的出觀而來。

看來是打听到好消息了。沐晚使了個眼色,徑直往樹林深處走去。

到了一處僻靜之地,她才站定身形。

百里溪跟過來,樂呵呵的說道︰「東安以佛為國教,卻也出了一個不信佛的鳳皇。」

就象當年慧空踫到了一位不信道的大秦鳳皇一樣,東安的第三任鳳皇居然是個不信佛的。她早就想發作日益坐大的佛陀們了。當接到天霧山的軍報後,她覺得是時候教訓一下佛陀們。于是,鳳皇陛下乘機發難,以「護佛不得力」為名,最快的速度將半山寺的和尚們押解進京。朝中有大臣窺得聖心,見機上書,說新朝應有新氣象,主張佛、道並舉,行平衡之策。這話說到鳳皇心坎里去了。道教畢竟已經傳承了很久,以前,東安民眾是在禁道的高壓之下,不敢信道。現在朝廷宣布解禁,于是乎,各地的道觀象雨後春筍一般的建了起來。以雲溪府為例,三年里新建了四座道觀。小溪觀只是其中之一。

百里溪說完,搓著手掌,樂道︰「如果慧空大和尚在地府里有靈,豈怕要氣得活過來。當年,他迷惑了大秦的鳳皇,大秦道眾沒少受他的氣。如果反過來,輪到東安的佛陀們嘗嘗當年的窩囊氣。」

沐晚笑了笑,輕聲問道︰「看來,你一直想行當年慧空之事,重建大秦嘍?」

臉上的笑意凝住,百里溪微怔。想了想,他答道︰「我不是慧空,我也不會做慧空。」

「此話怎講?」沐晚故意問道。

百里溪正色道︰「我教在西地小界經此大劫,師尊身為國師,一直在反省。師尊說,當初,我教尊皇室為護教,試圖借用世俗的政權來發揚我教,實在是錯的太離譜。修道之人,當以修行為主。紅塵歷練不可少,但是,切不可身陷紅塵而不能自拔。所以,師尊立下一條規矩,從我開始,以後的歷代傳人都不許入朝。除了師尊,祖姑婆也有類似的反省。從小到大,我都被教導,以復國為已任。是祖姑婆消除了我心中的執念。她告訴我,百里家早就爛到不能再爛,有什麼資格復國?祖姑婆教導我,百里家雖然都修道,卻沒幾個人是真正有道心的,要我以後遠離百里家,遠離朝廷,做一個真正的修士。我看到了半山寺和尚們的遭遇,剛剛又在小溪觀里轉了一圈,突然發現,能夠護教,發揚我教的,從來都不是什麼鳳皇、王公大臣。天下的信眾,包括我們所有的道修,才是真正的護教。」不知道為什麼,這番話說出來,他只覺得心頭象是點了一團火,熱乎乎的,亮亮堂堂。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從未沒有體驗過。

沐晚听完,暗中松了一口氣。很好,大劫之後,道眾們都在反省。教訓是慘痛的,是血淋淋的,但是,大家都記住了。真正復興西地小界的道傳,指日可待!

百里溪見她沒有言語,臉上飛紅,弱弱的問道︰「沐道長,是不是我哪里說錯了?」

沐晚展顏輕笑︰「哪里。你說的很好。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棄道友,沐某受教了。」說著,她抱拳行了一個道禮。

百里溪聞言,心中象是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齊齊涌了上來。「沐道長過獎了。」他借著回禮,垂眸掩去眼中之情。

得到了她的盛贊,他心里甜如蜜;然而,在她心里,他始終只是一個「道友」……說好以她為榜樣,從此心中只有道,可是,做起來,好難!從琉璃塔里出來後,他發現,對她的喜愛之情,不減反增。這些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睜眼,看到的是她;閉眼,腦海里想到的也全是她。

我該怎麼辦?我答應過師尊,從此心中唯有道……他不由咬牙。

這時,亮子從背後的行李木架里伸出一只翅膀,輕敲他的背,悄聲說道︰「還站在這里做什麼?人都要走遠了!」

「哦……」百里溪連忙屏去雜念,快步追上那道青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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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謝書友彼岸之天的月/票,謝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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