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劉長永還是開口說起了二人的事情。
沒有停頓，也沒有給何詩珊任何回應的空擋，接著又開口說了一句。
「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明，可也一直都沒有太好的機會……可能是你不在家的那段時間，不知不覺中……」
「我知道了。」
語氣意外的平淡。
何詩珊忽然出聲打斷了劉長永的發言，貼心的戲碼演完之後，也到了該說正事的時候。
眼前的劉長永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但又沒什麼變化。
只是將曾經對她的態度轉移到了自己妹妹何芸笙的身上罷了，心痛這種感覺當然會有，可大部分的情緒都已經在昨晚的時候便已經產生的差不多了。
如今听到劉長永在提起這件事，她反而意外的有些平靜。
一晚的時間足夠思考許多。
很顯然，何詩珊的這一晚也同樣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正如昨晚她曾對自己妹妹何芸笙所說過的那樣。
維持現狀……維持現在的日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已經選擇了退讓，在這一段長達十多年的感情中後退了一步。
「芸笙她跟我說了全部，我也不知道該怨誰……終究也有我的錯誤，如果那時候我好好的跟你溝通的話……如果我不那麼傻，如果我多讀一點書也不會被她那麼騙……」
像是檢討自己，更像是將所有的鍋攬在自己身上。
何詩珊似乎一直都這樣。
她一直都是這樣想把一切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然後一個人默默的消化和承受這些。
當初丈夫事業上的落魄，以及家庭的變故，她也淨收眼底，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做出了那種不成熟的舉動，才會演變成如今這幅境地。
在她的主觀意識中，事情的起源就是她當初的決定。
如果當初沒有做那個決定的話，如今的她還幸幸福福的和家人們生活在一起。
哪還有這麼多讓人感到糟心的事情……
「所以，維持現狀吧……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
「你真想這樣嗎？」
話還沒說完，劉長永便打斷了對方。
何詩珊這番自欺欺人的言論讓劉長永都有些看不下去，每個人的性格都是後天形成的，而正是何詩珊小時候的經歷已經成長環境使得她變成現在的模樣。
喜歡將所有事情一個人扛下來……
「學習，對……就算現在想學習也不算晚，成人高考成人大學現在也有了，如果你想的話，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安排這些。」
「……」
「以後想工作也沒問題，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可以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家里面的事情你也都不需要擔心，我會把一切都處理的妥妥當當，你可以安心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哪怕……」
「哪怕離開這個家嗎？」
「詩珊……」
「劉長永……」
這麼多年，何詩珊第一次像現在這樣直呼他的全名，在劉長永本人的印象里，已經好長好長一段時間沒听到過對方這麼稱呼自己。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沒有芸笙那麼一身輕松……我有幼蓉和昌文，我不是什麼都沒有……」
「……」
「你讓我走，我現在又能去哪？當初之所以選擇離婚，選擇對你隱瞞了一切……我也只是想讓家里好過一些，只是因為我太笨太愚蠢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
「是，我是有點後悔當初退學，我是後悔自己沒有一個好的文憑，沒能在你最辛苦的那段日子里站出來扛著這個家，我是後悔以後萬一孩子問我學習方面的事情我會答不出來……可是相比這些……」
何詩珊望著面前的劉長永，此時此刻的她眼神格外的堅定。
那是從未有過的，從未見過的堅定。
「我更想和你一起，看著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我想看到他們兩個升入初中，升入高中，考入大學……也想看幼蓉嫁人也想看昌文結婚……我想看的太多太多，但都不是我一個人看，而是想和你一起……」
「……」
「畢竟……你是孩子的爸爸……這點是沒辦法改變的……不是嗎？」
听著何詩珊的這番說辭，劉長永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方能夠放棄的態度，能夠將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
就算在家中時他可以的冷漠，對方都能當做沒事人一樣默默的承受下來，劉長永想不明白，他也想不清楚……何詩珊為什麼能夠容忍到這種地步。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如果他如今是何詩珊的這種處境，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忍受下來。
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一團，劉長永看向何詩珊。
「我不想騙她了。」
她指的是自己的妹妹何芸笙，這一點何詩珊很是清楚。
「我已經騙了她很多次，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我，我不想在讓她失望。」
「那我呢？」
「我也不想繼續讓你難受下去，既然一定要有個取舍的話，我想我已經有了答案。」
「……」
沉默了下來，何詩珊看向劉長永的眼神變得很是疑惑。
眼前說出這番話的男人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陌生感，記憶中的丈夫絕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因為自己的丈夫從頭到尾愛著的人只有她自己。
可是不論怎麼看，長相身高聲音一點都沒變，除了性格略有出入之外眼前的這個人正是自己心愛的丈夫。
這麼多年的相伴，已經不是那麼簡單便能割舍掉的。
何詩珊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放手，也不會選擇放手，就算此刻劉長永的態度已經表達的很是明確。
就算……他的這些話听來讓她感到心寒。
但是，何詩珊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也是她自己思考了一晚上的結果。
「我可以接受。」
「……」
整個人愣了下來，劉長永望著眼前的何詩珊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
見對方沒做答復，何詩珊又重復了一遍。
更加詳細的說道。
「我可以接受一起生活，既然已經沒有退路……我們一家五口，一起……一起的話……」
「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們男人不就想這樣嗎？我這麼說……我已經這麼說了還有什麼不滿的！」
只是一瞬間，何詩珊便哭了出來。
這大概是她從小長大這麼多年里，最委屈的時刻。
沒有之一。
「我……我現在只能這樣做了啊……」
「……」
「這是唯一不失去你……不失去孩子的最好辦法……」
「……」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
「長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