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後，青便對元師緩緩地道。
「老師，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將事情發生的起因經過全說之後。
原本神色泰然的元師，也不禁臉色難看。
「四代目……似乎有些蠻不講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血霧之里實行沒多久，壓力太大導致的?」
「老師，血霧之里政策，真的有必要實行麼？」
青很是不解，別人那麼說就算了，怎麼元師也好像是支持的意思……
血霧之里，不是擺明了是會造成嚴重內耗的政策麼？
村子再這樣搞下去，過不了幾年，都沒人敢當忍者了好麼?
畢竟人又不是生來好斗，不畏懼死亡的。
不過元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翻起一個茶杯放于青面前，倒少數干茶葉，用茶水沖泡。
曲卷的茶葉，在熱水的沖泡下，迅速舒張，茶水也迅速變得翡翠般綠瑩瑩。
在青詫異之際，元師則對著他道。
「嘗嘗看，感覺味道怎樣?」
青有些難以置信，元師竟然會提出要求。
喝過茶的人都知道，第一次沖泡的茶很苦的好麼？
這還需要嘗?
不過怎麼說也是他曾經的老師，其實他隱隱也感覺地出來，元師可能要教他什麼東西。
也就沒猶豫，端起了茶來呷了一口。
果然如預料的那樣，苦澀無比。
讓他的整張臉都皺成了苦瓜樣。
「老師，很苦，不過茶味也很濃~」
元師自己也泡了一杯茶，輕呷了一口。
「嗯，雖然難以下口，但感覺很深刻不是麼？」
「不嘗嘗永遠不知道其中的味道，也難以品味咽下去之後的濃烈茶香。很多事情實在是沒有做之前，並不能完全知道結果，所以還是得嘗試啊~」
青大概听懂了，但緊繃的臉依舊難以舒展。
畢竟道理是這樣……可再這樣下去，村子的未來不就要毀光了麼？
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等地步?
這些話，青並沒有當面說出來。
因為是大概感覺，四代水影現在能實行血霧之里，指不定元師也是支持的……
現在可能依舊在等成效……
想到這，青的肚里不由地一陣犯苦，不僅是喝進去的茶反胃，還有心里的難受讓他感覺苦。
強壓下了心里的苦，他又無比認真地望著元師。
「那老師，不說政策這事，村里人被殺了，這樣不聞不問，不太好吧？就算村子氛圍再怎麼殘酷，但怎麼說我們也還是人吧？」
「那麼多同伴死去，我們得給大家一個交代啊，怎麼能說停就停呢？而且為什麼要停，外人殺我村子里的人，我想要殺回去，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元師閉目沉思了一會兒，睜開眼後淡淡點頭。
「仇確實要報，四代目的做法確實讓人感覺奇怪又蠻不講理。其實之所以沒法準確回復你，我是覺得他會不會是自己有了新發現什麼的……」
「暫時再看看吧，要是過幾天他再沒什麼舉動。我會親自休書一封，問問他事情的進展到底如何。」
听元師那麼說，青當即也回過神了。
心里大喜之余，臉頰還火辣辣的。
因為好像表現得過于沖動了……
雖然是被之前那名拼死堅持傳遞信息的忍者，給感染到的。
但要是再冷靜一些，好好想想，也不至于現在就來找元師。
打攪了元師修養不說，還把煩惱也給帶給了元師，真是太毛躁了。
想到這，他不由地有些羞愧起來，甚至都不敢抬眸看元師，仿佛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只敢偷偷地看元師臉色。
「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這次有些魯莽了，還請您責罰。」
「無妨，你是當事人，正所謂關心則亂，要換做是我也可能會跟你一樣~」
元師自然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子是怎樣的人。
其實對青還算挺滿意的，也知道他可能是因為被觸動了心弦，這才毛毛躁躁的。
但怎麼說，出發點也是關心村子。
想想，好像還是跟年輕的時候一樣，過了那麼多年都未曾變化呢~
不過想到這，他倒是不禁皺起了眉頭。
其實要說對血霧之里沒點意見，那是不可能的。
他這邊安生地很，但是外邊但凡他去散個步什麼的，還是能看到許多慘狀的。
這樣殘酷的人間煉獄，確實可以保證活著的人實力很強，畢竟不強的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而且一開始不強的，也肯定會想法設法，努力地強迫自己變強。
這做法的確可以迅速篩選出，更多的強者精銳。
他支持也不算支持，只是覺得這種政策，短時間實行一下確實不壞。
但是……幾年下來，村民算不上苦不堪言，但見到經常有青年或者壯年的人死去，還是挺讓他揪心不已的。
他都這樣了，那些親眼目睹家人慘死的人，當然不會好到哪里去。
每每想到這，他都有些坐立不安。
沒有立刻讓四代停下這事，主要還是四代向他保證了，成效足夠多之後會取消政策。
就是這一年又一年的，到底什麼時候能成效足夠多?
四代心里覺得的成效足夠，到底又是多少?
他很想去問問，但又擔心會給四代過多的壓力……
畢竟做這樣的事，確實是對村子有利的，但遭受的怨恨也是難以想象的……
他知道四代在做一件怎樣的事，也正是因為理解他的做法，才沒有過問太多。
一切都是為了村子。
暫時的苦痛忍下來之後，才能品嘗到果實的芬芳。
只要村子能強盛，那都是值得的。
不過今天青的到來，又讓他開始有些猶豫了。
講實在的，青一關心起村子來就容易沖動。
他又何嘗不是深愛著村子的?
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村子，陷入自殘的境地?
他的內心是備受煎熬的。
在寬慰青的同時，也禁不住內心一陣恍惚。
不由地拍了拍青的肩膀。
「青啊，今晚能留下來一起吃個飯麼?如果不嫌老頭我叨叨個沒完，很煩人的話~」
青稍稍一愕，隨即立刻答應了下來。
「怎麼會，您念叨的可都是人生至理。學生只是學了一貓半爪，都還受用終身，怎麼會嫌您煩呢~」
元師搖頭笑了笑。
「哪有什麼人生至理，越活越覺得無知倒是真的。其實在你身上，也有很多值得老頭我學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