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煮酒論天下(下)

作者︰伍玥初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林疋自顧自的與梁思丞說著話,完全沒有在意一旁處于半崩潰狀態下的齊貞。

「還是三國。」梁思丞說道。

林疋點了點頭︰「沒錯,三角形永遠是一個很穩定的形態,任何想要改變這個形態的做法,無疑都會觸及到另外一個勢力的敏感神經。」

他沉吟了一下,補了一句︰「除非敵我實力相差太過巨大。」

「你剛剛說了穩固大後方的策略,那麼接下來呢?」梁思丞習慣性的開始咬起了手指甲,接著問道。

林疋並不隱瞞,又咽下一口酒,開口說道︰「雖然公孫瓚與袁紹之間的聯盟看上去很穩固,但還是我想說的那句話,他們是基于對劉虞的信服而產生的,一旦劉虞死後,只怕這個聯盟是否牢不可破,還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所以你讓扎卡去了幽州。」梁思丞點頭說道。

「至于荊州那邊,宗族勢力紛亂,尤其是蔡瑁和劉表之間一文一武……哦對了,現在是劉備,有劉備這個大漢皇叔在,荊州的兵士但從戰斗力來講是比不上公孫袁聯盟的,然而凝聚力卻更上一層樓,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拖。」林疋說。

「拖?怎麼拖?」梁思丞問道。

「文武並施。」林疋簡明扼要的說了四個字。

「所以還是要利用獻帝。」梁思丞很快便想明白了文策的方面,輕聲開口說道。

「沒錯,學曹操,先給他們一個甜棗嘗嘗看,比如干脆冊封劉備一個荊州刺史,再給黃月英一個誥命,歷史上曹操也是這麼做的,不妨拿來有樣學樣,之後的事情,再說。」林疋臉上的表情明顯沒什麼變化,然而王建國還是能感覺到他對梁思丞的對答如流很滿意。

「武的方面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你麾下還有多少兵士?」梁思丞問。

「反正沒有荊州的多,你不妨再想想看。」林疋說道。

梁思丞咬手指頭咬的更起勁了。

此時林疋終于用手指沾了沾碗中僅剩的一點殘酒,在桌子上畫下了最後一片地圖。

梁思丞的眼楮亮了起來,緊接著卻又暗淡了下去。

「可是我們在那里並沒有勢力。」

「做點挑撥離間的事情,沒有勢力不打緊。」林疋堅定的說道。

「路上我听了齊貞說這件事的時候心里還有點不相信,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你的想法,怪不得你要在洛陽城外殺了陶謙,其實你心里早就謀劃好了要讓他們二虎相爭,想來無論是黃月英劉備,還是死掉的劉表,都絕不會放過徐州這塊肥的流油的地盤。」梁思丞恍然大悟。

「那里幾乎是兩方勢力之間唯一沒有劃清界限的緩沖地帶,莫說黃月英和劉表之間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親戚關系,即便二人世代仇敵,黃月英也絕不會趁著蔡瑁帶兵偷襲孫堅之時帶兵捅荊州劉表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陶謙死了,相比于和劉表較勁,更重要的是佔據徐州。」林疋說。

「所以劉表也一定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精銳盡出,徹底將孫堅一部全殲。」梁思丞若有所思。「既然說到荊州,聊聊你在荊州的事情吧。」林疋忽然問。

「我覺得或許是因為我們太過相信黃月英和諸葛亮二人的緣故,畢竟歷史擺在那里,我們很難相信這二人悲天憫人的外表之下會對我們抱有如此深重的算計。」

梁思丞沒有看齊貞一眼,所有指代的稱謂都不是「他」,而是「我們」。

分擔責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是真的認為自己在這件事情思慮不周,說白了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其實也不能全怪齊貞。

他更不希望齊貞會一直陷入到自責當中,畢竟他心里清楚,作為決策者,齊貞的壓力要比他們更加巨大。

梁思丞把自己在荊州府中的所見所聞對自己的隊友們和盤托出,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

「最關鍵的是我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足以顛覆任何人三觀的大事,這些成了精的人物如果不想利用我們做點什麼,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黃月英將我們的信息透露給劉表,我反倒不奇怪,只是沒想到劉表居然這麼快就圖窮匕見。」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難想,相比于公孫瓚和袁紹,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更何況南陽城那個本家的劉備虎視眈眈,他當然著急,恨不得從你口中把你知道的歷史全部告訴他一遍他才甘心。」林疋輕聲說道。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既然黃月英將我們的底細告訴了劉表,那麼她自然也可以告訴其他人,劉表得知了這個消息,會不會也會和其他人告知此事,由此觀之,豈不是全天下人都會知道我們這些‘天外來客’了?」梁思丞問。

「不會。」林疋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手里有個聚寶盆,有可能通過它獲取全天下所有的知識,你會好意思到處炫耀這個聚寶盆嗎?」

梁思丞默然。

「除了證明黃月英確實和劉表關系親厚之外,我們完全不用擔心如此聰明的人會將這件事情昭告天下,那樣對她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處。」林疋輕聲說。

緊接著他繼續開口說道︰「但是荊州接下來一定還會有動作。」

「比如?」

「比如向天下宣告洛陽城中有妖人得大勢,禍亂宮闈,他們必將鏟除……之類的小動作,說不定還會給劉備一個除魔大帥的封號。」林疋開了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結果除了王建國還迎合的跟著笑了笑之外,另外兩個人皆是沉默不語。

「這樣做有意義嗎?」梁思丞問。

「當然,在幽州有劉虞,我們有天子的情況下,荊州劉表已死,僅憑劉備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劉皇叔身份,是最難以逐鹿天下的那一方,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總要找個說的過去的理由,才能讓荊州的起兵變得更加合理。」林疋分析道。

「明白了。」梁思丞點點頭。

「不客氣。」林疋回答道。

「有一個問題你想沒想過。」一直悶頭不開口的齊貞忽然甕聲甕氣的說道。

「你說來听听。」林疋說。

「揚州。」齊貞抬起頭,淡淡的說出兩個字。

然而讓齊貞失望的是,林疋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和意外,看樣子早就對這件事情胸有成竹。

「如果我要是黃月英的話,此時應該直接放棄徐州,轉而一路向西攻打益州,那樣的話,不需要耗費一兵一卒,益州就是他們的了,確切來說,半壁江山就是他們的了。」

林疋淡然開口,倒是讓齊貞和梁思丞兩人面色大變。

「益州空了?」梁思丞問。

林疋毫不在乎的點點頭︰「風林火山四部被我拉來打洛陽,就勢詳細侵佔雍州和西涼,至于留在益州境內的兵士,早已經全數開往揚州,想來順利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你這麼自信?」梁思丞說。

這里一方面說的是他那麼自信能打下揚州,另外一方面則是說他自信于黃月英和蔡瑁真的不會去益州試探性進攻?

「永遠需要利用好人的思維慣性,以及思維的局限性,這樣會讓你更清楚的看明白許多事情。」林疋頗有點教導後輩的意思,對著梁思丞說道,只不過這話到底說給在場的人誰听的,那就仁者見仁了。

「所謂思維慣性,代表著我益州一直不與外界沖突,所以並沒有威脅到他人的動機,況且劉焉和劉表的關系一直不錯,也從未表現出逐鹿天下的野心,自然不會受到別人的針對,反觀公孫瓚和袁紹,意圖太明顯,動作又太大,不懂養望,自然所有的動作都會被放大,難免成為眾矢之的。」

「至于局限性更好理解,大家同為漢臣,只要不是像袁術那種傻子,沒人會在這個問題上犯錯誤,那麼一切都講究個師出有名,徐州便是如此。雙方嘴里都喊著要匡扶漢室,打黑除惡,其實心里還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佔領地盤?可益州一片安靜祥和,他們想佔領益州,那必然會大義有虧,你覺得黃月英會這麼傻嗎?」

「所以你之所以認為益州軍可以非常順利的佔領揚州,就是因為我們足夠不要臉一些?」梁思丞瞪著眼楮反問道。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確切的說,我們沒有這個時代歷史人物所皆有的思維桎梏,自然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林疋說。

梁思丞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他清晰的記得,齊貞也曾在另外一個場合下和自己說過差不多相同意思的表達。

然而現如今看來,對于人心的揣摩和利用,還是林疋技高一籌。

「所以你是準備讓我去徐州?」齊貞問。

「讓建國和你一起。」林疋說。

「什麼時候出發?」

「盡快。」

「好。」

甕中的美酒林疋喝了一口,其他人一口沒動,到最後絕大多數竟然是被煮干的。

齊貞轉身出門,向自己的住處而去。

從開始到現在,他沒有問過一句林疋和王建國之間的關系,大家對于這件事情似乎心照不宣。

王建國攤了攤手,表示著自己的無辜。

「他需要靜一靜。」梁思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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