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一模一樣的劍上站定之後，隨著吳天又默念了一聲起，便緩緩飛離了地面，向著天空飛去。
這以一化六的劍訣不知道是什麼神奇的法術，竟然能讓一把長劍化成完全相同的六把。
想象一下，與人對敵的時候，原本就手中一把劍和人戰斗，打著打著突然多變出五把出來，還都能自己飛來飛去的，這得是多令敵人絕望的一件事情？
感覺上這個技能更像是小菁那個御劍術的升級版本，不過看吳天的樣子，不知道要比她輕松多少。
以吳天現如今的實力，這個技能除了馱人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大用處，只怕這人世間再強大無匹的敵人，對于吳天來說也就是一劍了結的結果，幾乎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存在。
或許是擔心小隊眾人緊張，又或者是第一次御劍飛行會有諸多不習慣的地方，所以開始的時候吳天並沒有加速，只是不斷讓小隊幾個人適應著飛行的高度和感覺。
但即便是現如今所展現出來的高度，也足夠小隊眾人感覺到心馳向往。
眾人的腳下，層巒疊嶂的大別山脈在幾個人眼中徹底變成了大地的一部分，高聳的山脊從天上看就像是樹葉的脈絡凸起，看起來極為神奇。
天上本應該無比凜冽的罡風不知是吳天的術法效果還是劍本身的護體神通，此時並不顯得如何氣勢逼人，倒頗有些清風拂面的味道。
就是冷了些。
但還好小隊眾人的身體屬性都不差，不至于被這種程度的寒冷凍得不能自已。
眾人的視線漸漸離開面前的大別山，開始有精力看看遠處的風景。
或者是因為游戲中的慣常設定，似乎萬里無雲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所以小隊眾人很輕易的看到了舒城，那個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塊豆腐一樣的縣城。
還有更遠一些的巢湖。
即便是從這個位置看，巢湖的範圍也不知比舒城大上多少，可以想見，那該是多麼廣袤的一片水域。
觀察事物的角度，決定了對于事物的判斷。
這句話真的有一定道理。
或許在過去兩百多年的時間里，肖翱所看到的景色，便是如此吧。
當然，小隊眾人在前世都是坐過飛機的。
所謂震撼和驚嘆也只是感嘆于這種「敞篷飛機」的體驗感。
「別往下看啊。」齊貞怕自己說話隊友們听不見，于是用了心靈溝通技能。
齊貞不說還好，一說這話余良倒是先忍不住了，偷偷瞄了一下腳底下，結果腿一軟差點從劍上掉下去，臉色立馬就白了。
這還真不是恐不恐高的事兒。
見眾人很快可以適應御劍飛行的感覺，吳天倒是心中有些訝異，想不到幾個人的適應能力如此之強。
他哪里知道飛機這種東西。
于是無論速度還是高度，都開始緩緩提升。
到真像是坐飛機的感覺一樣。「齊貞！你听的見我說話嗎？！」孟然忽然大聲喊道。
齊貞一愣，然後便是一樂，還真挺神奇，說話听得一清二楚不說，連風聲都掩蓋不住。
「能听見，沒事兒你說。」齊貞回答道。
「我就有一件事兒想問問你，你說我們當時在蕪湖的時候，肖翱如果真的是為了要通過吸取張宗昌的鬼力，為什麼還要拼了命的讓我們阻止他和林溪的所作所為啊。」孟然疑惑問道。
齊貞微微一笑，表情倒是顯得有些許苦澀。
「其實不光是這個問題，我之前還考慮了肖翱的種種做法，其實都有很多前後不一致的地方，讓我們阻止張宗昌是一節，協助張宗昌鎮壓惡蛟是一節，在仁王墓穴中反復幫助我們又是一節……」
齊貞把這一路以來所得知肖翱的所作所為全部歸納整理下來，確實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齊貞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話，小隊幾個人都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齊貞頓了頓，接著說︰「我想肖翱一定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吧。」
「他很想報答他主人的養育之恩，也很想救赤鬼王，不想赤鬼王就此沉淪下去，但他又不能完全拋卻自己心中的善念，不願以別人的性命為代價去救主，剛開始用惡靈和厲鬼還好說，我想在後來關于是讓赤鬼王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還是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恢復靈智的時候，肖翱的心中肯定經歷過一段十分痛苦的抉擇，即便如此，在做出選擇的時候，也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
「但或許是林溪，又或許是張宗昌的所作所為確實觸動了他內心善良的那部分，所以事到臨頭的時候，他反而又很難做出最後的抉擇，換了你們你們會怎麼做？」
齊貞突然而來的問話，倒是讓幾個人一愣。
「怎麼辦，那我就不管了唄，愛咋咋地嘛。」余良插嘴說道。
「就連你都這麼想，你說他能比你好哪去？所以這個難題拋給了當時恰好出現的我們，而他也只能作壁上觀。」
「惡蛟該鎮壓就鎮壓，這沒什麼問題，當時吳天出現的時候我猜他興許已經斷了依靠張宗昌來恢復赤鬼王的心思，甚至也想就此和我們就這麼走了。」
「只可惜我們的吳天大劍仙沒有給人家這個機會，把咱們支到了這里。」齊貞刻意把吳大劍仙四個字咬的很重，為的就是讓在前面的吳天听個真真切切。
「我想我們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吳天也不想管，要是能不叫他，自己就把仁王冢掃蕩了，他也不會管，好死不死的咱們在進入墳冢之前給人家叫來了，你說要是你，你怎麼辦？」齊貞攤了攤手。
「一邊幫著我們打鬼物，還不能把認識的姚淑姬打死，也不能讓我們死，最好就是把墓主仁王戰勝，交差了事，還盡量不要讓咱們發現赤鬼王的存在，用這種方式落一個兩頭不得罪？」孟然說道。
「bingo.」齊貞點了點頭，隨即有些無奈︰「都說當人難，這當了神仙，還是有這麼多蠅營狗苟的事情，不得不說，身在哪里都不自由啊。」
可以稱得上這件事情始作俑者的吳天，一直在听著小隊幾個人的對話，此時才終于開口說道︰「無論是那個仁王還是赤鬼王，其實都遠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是什麼省油的燈，仙還好，無論是妖仙還是人仙還是鬼仙，至少品性一定是符合天道的。」
「妖、獸誕生之初一片天真爛漫，只為自己生存所想，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唯獨鬼物，誕生的條件苛刻不說，但凡有不入六道輪回在人間飄蕩的，極少沒有一身怨念，所以我們能在人世間見到的鬼物，基本上都是厲鬼，很少有例外的情況發生。」
「可是玉瑤王妃……」孟然想要打斷吳天的話，卻被吳天伸出的手止住了話頭。
「你們想一想這個地方，原本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好風光，突然被那些沒有靈智的骷髏佔據了，再說你口中的玉瑤，你認為她是依靠什麼才能修煉有如今的實力？」
「但是他們並沒有影響人類的正常生活啊。」孟然依然反駁說道。
「你可知何為不影響？」吳天反問道。
「就是他們在山里，正常人在山外……」孟然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
「我有一句話，想送給各位。」吳天輕聲說道。
「善惡也好，陰德也罷，自有天理昭彰，非凡人所能揣度，但是六界各有其命，六道各司其職，才是天道平衡的本源，所以我說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惑。」
「人死了，自然要入六道輪回，如果怨念深重，盤桓人間，終究非長久之計，或者超度，或者滅殺，蜀山應有此義。」
一直听著吳天說話默默點頭的齊貞在听到這句話之後，卻默默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吳天沒有回頭，但是聲音卻傳了過來。
「那天道要是錯了呢？」齊貞沒有隱瞞，大大方方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之前關于這件事情，齊貞曾經和陳瀟討論過，陳瀟的回答是吾將上下而求索，待到位列仙班之後，方可一窺天道究竟。
吳天終究是不一樣的，無論是輩分還是實力。
「你質疑天道？」吳天聲音有些冷。
「天道不可以質疑？魔族的存在算不算天道的一部分？因為朝廷的治理不力導致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算不算天道的一部分？到處匪患橫行、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算不算天道的一部分？所產生的厲鬼在人間飄蕩是不是由這件事情衍生而來的？這些厲鬼怨念深重無法入六道輪輪回只能在人間飄蕩，算不算天道的一部分？高僧大德超度亡魂是不是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如果這些都算，那憑什麼厲鬼在人間這件事情就不是被天道所允許的了？」
齊貞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是連珠炮一般。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誰也沒有想到齊貞在這個問題上居然能把吳天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