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玩戰術的人心都髒

作者︰伍玥初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蛇,的確不會飛。

就像泳池里的水,也永遠不能自己跳上泳池邊緣一樣。

然而只要泳池里的水足夠多,那麼就自然可以漫過泳池的邊際。

慘叫聲就像傳染一樣。

開始不斷有士兵開始倒下。

倒下的士兵很快被湮滅在蛇群的海洋里。

甚至連他們倒下的身體,都被蛇群完全覆蓋住,還真像被大海吞噬的礁石。

而且這種潰敗恐怖之處在于,一旦前方舉盾的士兵開始抵擋不住蛇群的進攻,那後排那些沒有盾支撐的的兵士也將很快被蛇群淹沒。

很快,頂在最前方的一廂士兵就在蛇潮的進攻下全軍覆沒。

與此同時蔓延開來的,還有一種名字叫做恐懼的氣氛。

最前方的三廂士兵成品字陣型御敵,頂在最前面的一廂士兵覆沒後,左右兩側的士兵不得已開始後撤並排,以保持防御的嚴密。

然而實戰總是很難做到像訓練一樣反應迅猛,整齊劃一,又何況是在樹林中這種更加復雜的地形上。

一個士兵後撤慢了一步,就會有幾條蛇從他的身旁漏過去,一個士兵後撤快了兩步,也同樣會造成同樣的情況。

後排的士兵還在不遺余力的砍殺著所有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蛇,眼神漸趨麻木。

又有人倒下了,然後倒下的人越來越多。

雖然被砍成兩截的蛇族遠比倒下的人類士兵多,甚至要成數十倍計算,但仍是架不住這蛇潮的不知疲倦和一望無際。

第二廂士兵也終于在堅持了不到一刻鐘後全軍覆沒了,緊接著便是第三廂,第四廂……

士兵倒下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瞧著整個一營就要在蛇潮的攻擊下全部失去戰力,趙玄策頭上的青筋隱現。

連桑蛇的影子還沒有看到,難道此時就要交代在這里了麼?

「大人,前面快要頂不住了,快撤吧!」原一營的營長已經在趙玄策就任的同時,就降為了副將。

他收到前方的報告,趕忙找到了趙玄策,抱拳說道。

可以听出他話語中的急切,甚至還帶著一絲乞求。

趙玄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麼,一營的兵士,基本上都是最早一批在蘇州府巡城司任職的官兵。

即便是被滲透了一廂之多其他各方勢力的人員,駐守在一營的這些兵士仍然毫無疑問是屬于趙玄策與蘇州府的嫡系。

所以那夜趙玄策才可以完成那樣有驚無險的人員更替。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機會在整個蘇州兵權已經交接的情況下,仍然可以暫領一營的根本原因。

恐怕王爺早已經看到這一點,才沒有對他趕盡殺絕。

但是他仍然必須受命作為開路先鋒,帶領這些蘇州本地最原班的兵馬,沖在整個一旅的最前方。

如有不測,那麼當死,則死。

他想了想,仍然堅定的搖了搖頭。

且不說他現在選擇撤退能否跑過這些在林間穿梭如履平地一般的蛇潮。

即便是真的有幸逃月兌升天,等待他的一定是臨陣退縮,軍法處置的下場。

軍有軍規,臨陣月兌逃,為將者立斬,為卒者杖四十。

到時自己手下這些弟兄們,最後又能剩下多少呢?

正在那名副將準備繼續勸說趙玄策的時候,前方又傳來了新的軍情。

蛇潮,竟然退了。

忽然听到這個消息的副將滿臉的不可思議,就連趙玄策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也是難以置信。

說來緩慢,其實從蛇潮開始向大軍發起進攻直到現在,其實也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罷了。

趙玄策在得知前方遇到敵人阻礙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遣人到後方的軍中向統領進行了報告。

他此時正做了準備與蛇潮死戰到底,並把這個消息輸送給後方,卻哪里知曉,蛇潮居然退了。

在戰場的最前方,隨著蛇潮的退去,就像真正的海面退潮一般,露出了那些被淹沒的礁石。

只不過這些退潮後在外的「礁石」,在一個時辰之前還是活生生站在戰友面前的兵士。

劫後余生的士兵們面有哀色,準備上前收殮戰友們的遺體。

「他還活著!」一個兵士正在準備將面色已經鐵青的戰友搬運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此人還有呼吸。

「這個也活著!」另外一邊負責搬運尸體的兵丁也驚喜喊道。

「我操!老謝,你沒死啊!」

「快,快搬運到後面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生存者被發現,森林中被士兵們各種各樣的呼喝所充斥。

有歡呼雀躍的,有喜極而泣的,有大聲呼喚醫治的。

趙玄策得到消息的時間其實比最前面的士兵晚不了多少。

他先是一驚,隨即大喜。

居然沒有一個兵士在這次蛇潮的襲擊中死亡,這在趙玄策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情真實的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那就說明,這件事情不可能是巧合。

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趙玄策立即想到了齊貞小隊。

以桑蛇的智慧,恐怕並不足以考慮到如此地步。

此時在森林的深處,齊貞在向自己的隊友們敘述著自己的設想。

「以我們現在僅有的情報來分析襄禮王此人,他一定會讓趙玄策所率領的舊部打頭陣,靠著這些士兵的犧牲,來消耗桑蛇的實力。」

「而受到蜀山的威懾,桑蛇並不能對人類發動毫無顧忌的戰爭,又何況現在桑蛇內部的戰力也並不支持他們這樣做。」

「因此如何利用桑蛇所能控制的蛇群,就變成了這次戰斗的關鍵一環。」

「那為什麼不能讓桑蛇指揮蛇群將所有的人類兵士全部毒倒?」孟然疑惑道。

「因為兩方面,一方面我們並不能確定,在蛇潮攻擊完成,乃至犧牲所有蛇類之後,能不能完全讓這只軍隊失去實力,即便蛇潮真正做到了這一點,拿下一次迎接我們的,一定是更為規模巨大的軍隊來襲。」

「另外一方面,讓蛇群一擊即退,會有效延緩他們的推進速度,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他們依然選擇在仙人坑與桑蛇展開最後的決戰,會不會擔心不知道從哪里隨時可能冒出來的蛇潮呢?」

孟然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齊貞的意思。

「我有個問題啊。」余良此時舉起了手。

齊貞示意他想問就問。

「那為什麼不讓那些蛇潮干脆毒死那些兵丁?這樣豈不是就一了百了了?即便是蜀山的大劍仙們發現了,桑蛇仍然可以死不承認啊。」

齊貞笑著搖搖頭,緩緩說道︰「這恰恰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一點。」

「怎麼說?」

「我們還有一個隊友在對方那邊啊。」齊貞理所應當的說道。

這回不光是余良,其他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只有李強看著齊貞,若有所思。

齊貞看著余良的表情就知道他壓根沒听懂自己的意思。

「哎,智商捉急啊。」

「行行行,就您智商高超,我就是個傻子,麻煩您給我科普一下行不行?」

余良已經習慣了經常性被齊貞鄙視智商,無奈說道。

「第一,這些兵丁全部死亡了,以襄禮王的風格,後續軍隊頂多是就地掩埋尸體,並不會阻礙他們前進的步伐。」

「第二,死的都是趙玄策的嫡系,這些人沒準某些時刻在趙玄策振臂一呼下還有可能成為我們的生力軍,即便不能成為生力軍,在決戰開始的時候擾亂一下敵人內部的秩序怕是也不難吧?」

「第三點,你想沒想過,如果這些兵丁全部陣亡了,那趙玄策的存在對于襄禮王來說,還有意義嗎?」

余良仔細想了想,不禁悚然。

「如果沒有這些趙玄策的嫡系還在月夢山駐守著,只怕趙玄策根本就沒有機會再次離開蘇州城。」

齊貞道出的真相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像現在這樣,就剛剛好。」

「要傷到那些兵士,不能所有人全傷,不能殺,更不能全殺,還要讓他們保持一定戰力,支撐趙玄策的存活,同時也要讓那個襄禮王認為,他們還是有機會憑借剩下的人來贏得最後的勝利。」

「那就不能少傷一些嗎?」一直沒有開口的蔣燕此時卻插嘴道。

「不行,只能是半個營左右的兵力,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齊貞搖了搖頭,這次沒等蔣燕再問為什麼,他就自己揭露了原因。

「半個營的士兵失去戰斗力,關鍵是還未死,就需要兩倍的兵力來照看這些傷員,如果是一幫一,那趙玄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自己的前鋒營替換下來,總之,要麼他們選擇原地休整,再分派至少一個營的兵力安置傷員,要麼趙玄策本人帶領自己的嫡系從先鋒位置退下來,無論選擇哪種方案,對于我們接下來的應對,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突然在這個游戲中愛上了爬樹的李三,此時聲音從樹上傳了過來。

「你們這幫玩戰術的心都髒。」

眾人紛紛點頭,十分贊同,只有兩個人沒有表示,其中林嘯咽下了即將月兌口而出的牛逼兩個字。

李強則是依然沉默不語,他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從天不亮的時候就急忙叫余良派出夜梟通知桑蛇開始,齊貞的眉頭就從來沒有舒展過。

那不是勝券在握的表情。

「你還在擔心什麼?」李強問道。

齊貞又笑著搖了搖頭,只是在笑的時候,眉頭也依舊沒有舒展開來。

「我們已經出過招了,接下來就要看趙玄策的選擇,還有那位襄禮王的決定了。」齊貞嘆了口氣。

如果事不可違,那麼趙玄策這次恐怕就要吃大苦頭了。齊貞心里默默想著。

另外一邊,趙玄策已經將前排士兵的情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統領。

報告本營戰損情況的同時申請就地扎營醫治傷員,如統領不允,便請先行派兵將傷員送回月夢山大營醫治。

前方的蛇潮還未消滅干淨,只怕如此前進會影響大軍推進速度不說,如再受到蛇潮襲擊,只怕前鋒營難以抵擋。

在焦急的等待過後,來自後方的軍令終于傳來。

「命一營保持原速,繼續向前進發,傷員本營自行安置,大軍必須在午時到達仙人坑,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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