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陸塵自斬心魔

小骷髏再次蹲在地上,一臉委屈,「嗚嗚」的喊了一聲,也沒人搭理他,他似乎也看不到我們幾個人,只是蹲在地上,再次用白骨手指在泥土里劃來劃去。

……

須臾。

「咚咚咚~~~」

天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響起一陣響亮的敲門聲,緊接著傳來了陸塵的聲音︰「逸逸,我過來了,開門?」

「不要,小騙子……」

叢林上空,浮現出的模糊心境中,林逸欣跪坐在地,聲音有些急促︰「你先別進來,我髒兮兮的,還沒化妝呢?」

地上,小骷髏「嗚嗚」的喊了一聲,抬頭看向林地上空的畫面,神色痴迷。

心境中的陸塵微微一怔︰「逸逸,你從來不化妝的,怎麼……現在要化妝?」

「你……你等等我,等等我……」

林逸欣的聲音里已經帶著哭腔了。

陸塵意識到不妙,拿起一旁的凳子狠狠的砸在了門鎖上,幾次之後,門鎖震開,陸塵撞開房門,眼前的畫面卻讓他驚呆了。

林逸欣一抹雪白色睡裙坐在地毯上,身上一縷縷血跡從下巴上滴濺下來,落在睡裙和地毯上,她不斷的撕下紙巾,想要擦掉身上的血跡,但越來越多的鮮血從她的耳朵、鼻子、嘴角滲出,甚至連眼楮里都滲出血絲,在紙巾的擦拭下,宛若化了一個血妝。

地面上,還放著一排血液樣本。

陸塵如遭雷擊,他終于知道,林逸欣不惜生命,正在為自己做抗原體。

……

「嗚嗚~~~」

畫面漸漸消失,小骷髏看得無比痴迷,口中嗚嗚呀呀,就像是在哭泣一樣。

又一個心魔。

林逸欣的血妝,始終都是陸塵繞不開的心結,讓他愧疚一生。

「小騙子……」

一旁,林逸欣早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老丁咬著牙,一樣沒說話,寫出來是一回事,但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任他自命不凡,覺得自己擁有鋼鐵般的意志,但在這一刻,還是有些動容了。

……

小骷髏哭了許久,似乎終于累了,再次蹲在地上,用食指指骨在地上劃來劃去,像是在寫字,又像是在畫畫,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們距離得有點遠,也不敢去打擾他,生怕他的心境破碎,化身為那個修羅般的殺神,那就麻煩了。

「嗚……」

不久後,空中樹葉沙沙響,小骷髏緩緩抬起頭,隨即站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伴隨著模糊心境的打開,在林地上空出現了一個荒野村落的畫面,其中的一個院子,一臉病容的陸塵就躺在躺椅之中,他似乎正在睡夢之中,時而皺眉,時而舒展神色,直至從夢中驚醒。

「啊……」

他舒了一口氣,渾身都是羸弱的感覺,甚至連翻個身都顯得十分無力,只是仰面躺著,看著上方的樹,陽光從密集的枝葉之間投下了斑駁的光輝,陸塵覺得有些刺眼,于是眯起眼楮,他的嘴唇干枯,整個人都病怏怏的樣子,禁不住一聲苦笑︰「這就要走了嗎?」

「沙沙……」

唯有風吹樹葉的響聲。

「嗚……」

小骷髏伸手抓向畫面中的自己,神情復雜。

「人總會死的嘛……」

躺椅上的陸塵扯動嘴角,艱難的一笑,道︰「憑什麼別人能死,你陸塵就不能死?」

他眯起眼楮,淚水從眼角落下︰「只是……真的舍不得啊,我走了之後,大家怎麼辦?」

轉瞬,他再次釋然,笑道︰「無所謂了,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我與其這樣苟延殘喘,不如給自己一個痛快的死,何必再這樣一天天的折磨她們呢?」

「死亡的感覺。」

他嘴角輕揚︰「來吧,我陸塵……甘願赴死。」

……

「嗚嗚~~~」

心境畫面緩緩變得模糊。

小骷髏則站在林地里,提著斷劍,身後破殘斗篷飛揚,看著畫面里的自己消失,嗚嗚的輕聲喊著,過了半晌,他緩緩坐下,坐在了地上,神色變得寧靜了起來,似乎與最後一個心境中的自己一樣,甘願接受這樣的結局,甘願接受一切。

「蓬——」

一縷浩然劍意從小骷髏的身軀之中爆發開來,死亡劍道宗師的力量畢露無疑,這縷劍意席卷整個林地,不斷向外蔓延,就像是要席卷整個世界一樣,沒有盡頭,劍意中心處,小骷髏看著老丁,身形緩緩化為拄著劍刃的陸塵模樣,身軀開始湮滅,笑道︰「陸塵……豈能讓父親煩憂?」

而就在釋放出一道驚人劍意之後,小骷髏嗚嗚的喊了一聲,身軀化為塵埃。

「怎麼了?」

林婉兒大驚,直接將一柄金色鐵傘橫在前方。

「不用擔心了。」

老丁似乎有些頹然,一坐倒在地,看著小骷髏湮滅的方向,眼中有淚花,道︰「陸塵……自斬心魔……陸塵他……他是這麼一個善良的主角,就連心魔也這樣……」

林婉兒、東城月均是眼圈一紅,對這個《網游之天下無雙》的主角再次高看一眼。

「小騙子……」

林逸欣邁步上前,眼睜睜的看著小骷髏湮滅成沙,最終消失于天地之間,她緩緩邁步,一步步走到了小骷髏坐立不安的地方,低頭看去,終于看到小骷髏一直在寫寫畫畫的畫面,那赫然是一個女子的畫像,星眸皓齒,不是她又會是誰?

陸塵心魔入夢,始終心心念念不願忘記的人,始終還是她,也只有她。

「……」

林逸欣香肩一顫,淚水奪眶而出,哭出聲來。

如果說,她在晨曦城的一記神泣,給了陸塵一份天下無雙的愛,那麼此時此刻,陸塵在漫長的歲月中,所珍愛、疼愛的一切,何嘗又不是給了林逸欣一份天下無雙的愛,他陸塵不負天下,不負兄弟,不負情義,自然更不會有負于林逸欣。

……

「逸逸……」

林逸欣哭了許久之後,老丁上前,輕輕一拍她的香肩,道︰「別哭了,你應該感到高興,迄今為止,陸塵是唯一一個能做到自斬心魔的人,這是有多麼不容易啊,就連陸離都做不到的事情,陸塵卻做到了,在某種意義上,他一樣天下無雙。」

「嗯。」

林逸欣哭紅了鼻子,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這個羈絆解決了,父親,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老丁看了看周圍,道︰「這附近有不少風景區,咱們找個客棧住下吧,吃完夜宵之後早點睡,明天一早,應該就會有新的羈絆入夢了。」

「嗯。」

林逸欣笑著點頭。

一旁,林婉兒秀眉輕蹙,道︰「父親,等著羈絆入夢,這種感覺應該很不好吧?畢竟,有時候這種感覺就像是……明知道自己睡著之後一定會陷入噩夢,卻依舊還是要睡。」

「沒辦法。」

老丁一聲嘆息︰「緣起緣滅,這個世界突然即將坍塌,是我失落葉的心境不穩,是我心境里起了漣漪了,如果我自己不解決,難道等待時間來解決?我不太信命,我更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這樣啊!」

東城月嘻嘻一笑,在胸前輕輕一握拳,笑道︰「既然如此,加油哦,爸爸!」

她特地將「爸爸」兩個字叫的十分嗲。

老丁立刻翻了個白眼︰「你給我端莊點啊東城,我這樣的一個正人君子,豈會被你三言兩語所心境動搖?」

林逸欣牽起林婉兒的手︰「要不,我們上車回避一下,看看父親到底是不是一個正人君子?」

老丁走得飛快︰「別了,丟不起這個人!」

……

是夜,就在附近的一個景區客棧里休息。

晚風陣陣。

景區里很熱鬧,燒烤攤一旁就是武大郎燒餅攤,老丁帶著三個MM,一人一個燒餅啃著,點了不少燒烤,只等著吃飽喝足了。

「哇~~~」

林婉兒吃完燒餅之後,雙臂張開伸了個懶腰,笑道︰「劫後余生的感覺真好啊……本來還以為在陸塵劍下,我和東城至少要死一個,甚至可能雙雙赴死的,沒有想到居然無損過關,感謝陸塵,還能讓我有機會跟父親一起再吃一頓燒烤。」

林逸欣抿了抿紅唇,道︰「父親,下一個羈絆,有可能是誰,我是說主角。」

「主角羈絆不多了。」

老丁皺眉道︰「接下來,有可能是步亦軒,也可能是丁牧宸,步亦軒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他是世界樹下的鎮守者,神月劍曾經的主人,修心足夠強,就算是有一點點心魔,自身也能鎮壓住,倒是丁牧宸的幾率會相當大。」

「為什麼?」

林逸欣訝然。

「丁隊背負的愧疚,沒有哪一個主角能相比。」

林婉兒努努嘴,道︰「夏依然、山有扶蘇的死,丁牧宸都認為是自己的責任,他這樣的男人,一旦認定自己有責任,愧疚會追隨他一生,所以丁牧宸的心魔可能不是一般的強。」

東城月皺眉︰「父親覺得丁牧宸如何,他的心魔會破殼而出嗎?」

「會。」

老丁張口擼了一串羊肉,一邊吃一邊支支吾吾道︰「丁隊啊……是我最疼愛的一個主角,也是我最擔心的一個主角,丁牧宸不是完美的人,但卻又……最讓人心疼。」

林逸欣美眸幽幽︰「蘇希然已經去婺源了,不知道能不能鎮得住丁牧宸的心魔,一旦丁牧宸真的控制不住心魔,恐怕希然姐就危險了。」

……

凌晨。

老丁夢境,一片混沌。

「哧!」

一縷藍色劍光從天而降,將這片混沌劈開,緊接著,一道身影飄然于風中,笑道︰「父親大人可願意來婺源作客啊?韻兒和希然都在這里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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